&&&&眠礼貌道谢,不是为以后的麻烦道谢,而是为刚才的事情。而且这种时候,谢谢一般也代表着婉拒——谢谢,不用了。
谢砚这样的人Jing绝对不可能听不出他的言外之意,但他就像没听出来一样,笑着轻呷了一口酒,语气亲昵:“不客气,替男朋友分忧解难,天经地义,乐意之极。”
赵无眠:“……我不记得我们什么时候有超过友谊之外的关系。”
“啊,是么。”谢砚喝着酒,微微眯了眯眼,“那现在有了。”他从来都是一个直接的人,也是一个自私的人。既然他动了心,赵无眠喜欢他,最好不过,不喜欢,他就再想想办法让他喜欢。
总归不会让赵无眠轻易的抽身而去。
蝴蝶既然又落在他肩头上了,他这一次,就不会再让蝴蝶飞走了。
他会抓住他,撕裂他的翅膀,把他关进心里,铁索沉枷,筑起高楼,钥匙扔进海里,这辈子,余生都只能和他纠缠在一起,不得抽身。
谢砚的不要脸又刷出了一个新高度,赵无眠按了按眉心,无奈道:“你讲点道理。”
谢砚摇着头笑了起来:“感情本来就不讲道理,后来者居上,野蛮插队者胜出。”
无奈到有些烦躁的情绪来得莫名,赵无眠抬手解开领扣,端起酒灌了一口,酒渍沾染在唇瓣上,映着灯光,显得唇色更诱人了些。
谢砚站起了身,凑过去,抬手抹了一下,从唇角,沿着他的唇瓣,动作极慢的抹过,笑得如同轻颤的花枝,却唇齿刀锋,逐字逐句的道:“我追了你这么久,不是让你拒绝我的。”
“我喜欢你,你也不讨厌我,我单身,你一个人,人生苦短。”他顿了顿,唇畔溢出一声轻叹,“不如一起搭个伴儿。”
感情确实是个不讲道理的东西,但谢砚更不讲道理,赵无眠望见他琥珀色瞳孔里自己的倒影,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受到了蛊惑。
两个人谁都没有开口,暗色的灯光里,副歌部分的调子也变得欢快起来,不受控制的心跳就像一头蠢笨的猪在里面砰砰乱撞,愣是出不来。
这样的气氛不用调都是情了,赵无眠强制性冷静的移开了视线,不经意的扫过谢砚的脖颈处,空荡的一片。
“你脖子上的红绳……”
“你说我的玉章?”谢砚靠坐回沙发上,长腿随意的一叠,翘了个二郎腿,“没戴。”
“我出来玩的时候都不戴。”
他有意配合赵无眠岔开话题,反正赵无眠没拒绝,他就当他是默认:“我爷爷喜欢书画,兼善篆刻。家里每个小孩子出生的时候他都会给刻一个章,温养了好些年的玉石,亲手打磨,刻着字,寄托着长辈的祝福,从小贴身戴着。”
大概是听他讲了这么多,也或许是酒Jing的作用开始蚕食意志,赵无眠沉默了一会儿后,开口道:“我没有爷爷。”
那个人,那个人的家人,从来就没有承认过他。
“没有父亲。”他喝了口酒,才压着嗓子接着道,“外公外婆……很早就去世了。”在他的记忆里,没有任何的亲人的身影,谈何血脉亲情。
“后来,我母亲也去世了。”
“肺癌。”他的语气在这一刻变得很平静,平静得像一潭死水,“一开始只是感冒。”硬生生,熬成了肺癌。
“有一句话你说得很对。”赵无眠语气轻飘飘的,还没落入耳,就散了去,“我一个人。”孑然一身。
他说完这一句,一口喝了大半杯酒,闷声咽下去的,看得谢砚眉头一皱。
也只是眉头一皱了。
没有人开口,没有人拦下酒,大半杯酒下了肚,身体里的血ye跟着暖和了起来,微醺里视角都打上了柔光,这个世界好像也变得没那么Cao蛋了。
赵无眠的故事很简单,几句话,再联系上下文,这个阅读理解一点都不难。
抛妻弃子的陈世美另娶他人,要么是变了心,要么是为财为权。外公外婆想来是很早就去世了……母亲病逝,从小在无忧无虑的环境里顺风顺水长大的谢砚很难想象他这些年都经历了些什么。
没有谁能完美到无可挑剔,窥见赵无眠心底方寸柔软时,他就接纳了他的古怪无常,忽明忽暗,一千八百种坏毛病都没关系。
现在想想,哪里没关系,关系明明大了去了。他的所有性情,他的每一次沉默,都藏着他走过的路熬过的苦,或许不那么讨人喜欢,但他已经很好很好了,特别好。
这么好的赵无眠,现在,是他的了。
谢砚抬手举着自己的半杯酒凑过去,杯子碰在一起,清脆的一声,还怪好听的。
他碰了一下,两下——赵无眠皱着眉头把手移开,让他第三下碰了个空。
谢砚冲他笑了笑:“其实我也不是一定要问出什么。”
赵无眠盯着他笑意盈盈的眼,下意识的就抬手挡了挡,这一挡,又觉得自己是醉了。斑驳的光晕洒落了一地,闪闪烁烁,晃得人头疼。
“我只是想和你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