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下去,再过上十几二十年,天下稳稳就落到你手里了。长乐宫不敢指望,你就是短命一点,死也都是死在椒房殿里。”和陈娇说话,她从来都是荤素不忌,生生死死,说得和吃饭喝水一样平常。“难道还真想折腾到长门园去,吃你的豆羮、麦饭啊!”
这些草头百姓才吃的粗粮,陈娇还真没有品尝过,她默然片晌,还想再说什么,那声音就已经劈头盖脸地喊,“去吃一顿麦饭再来说话!”
就只好传了黄门,让他出宫去到市井间买一碗麦饭回来,没想到一去就是半天,陈娇又等不及,派人到御厨内,令厨子做了一碗贡呈御览。
两碗饭没等到,倒是等到了刘彻,“今天你倒没去长信殿,我还以为能在那里撞见你。”
刘彻这一两年来,几乎每次去长信殿都要带上陈娇,像今天这样自己过去,的确相当罕见。
陈娇就笑着说,“今天又不是请安的日子,你怎么想得到过去?”
“是舅舅来了,过去和他谈谈天。”刘彻便惬意地在陈娇身边盘腿坐下,“阿寿睡醒了没有?睡醒了就抱过来玩玩。”
还是孩子气,亲生儿子,他当是玩具,闲了没事还要抱过来掰掰手脚,好似恨不得刘寿一下长成大人,可以彩衣娱亲。那声音在陈娇心底轻轻地笑起来,责怪中终于带了一点亲昵,“到了老,恐怕都是这样不正经。”
陈娇听到的却是前一句话。——田蚡虽然也没了官职,但占了个外戚的身份,还是经常进出宫廷,皇帝对他的宠幸曾经淡薄过一段日子,但她心里清楚,那是为了躲开太皇太后的怒火。如今看来,田蚡再度当红得势的日子,也已经并不远了。
其实田蚡当红不当红,和陈娇似乎没有太大的关系,也因此刘彻才会这么不经意地把这话告诉她,就连声音都不懂,“你干嘛要掺和田蚡和窦婴的事,窦婴都那么老了,他还能活几年?再说,大汉丞相,几个善终?你心要真好,就不该再把他往丞相的位置上推。”
陈娇不禁就叹了口气。
她不再担忧田蚡,而是又和刘彻交换起了琐碎的言语。
“天气渐渐地热了,可以把椒房殿里的厚衣服都收起来啦。他们今年给你做的那些新衣服,我往清凉殿送了几身,春陀看到了没有?”
“明年就是祖母的七十大寿了,听说诸侯王们已经开始预备礼物,咱们也不能落后……”
“开春出去狩猎,手里可要慈悲一点,免得伤了有崽子的母兽,有感天和——”
陈娇一边说,一边逗弄着刘寿的小拳头,冰一样的眉眼柔和下来,化为了一滩水,说着说着,又把头放到刘彻怀里,打了个呵欠——“困了。”
刘彻就含笑望着她,故意凶她,“天子日理万机,这种琐事,你也拿出来和我说!”
陈娇顿了顿,白他一眼,这一眼中又带了一丝冷意,好像那个傲然澄澈的冰美人,正在这一片春水一样的柔和底下载浮载沉,一旦不合心意,她依然有可能在下一瞬间,转换出无懈可击的防御姿态。
也就是因为她是这样难以接近,这样难以取悦,眼下这片刻的琐碎,就更加显得珍贵。
刘彻心里想,“贾姬的事,她虽然没有谢过我——这种事的确也不适合道谢,但心里还是明白的,娇娇终于知道,这天下谁对她最好,谁会把她护在手心里呵护。”
就好像一只高傲的猫,终于被他手心的鲜味吸引,她开始学会蹭着他的脖子撒娇了,而不像从前一样,冷不丁还要伸出爪子,在他身上留一道带血的印记,疼其实也不大疼,但却令人烦心。
他又弹陈娇脖子一下,陈娇怒道,“你再闹我——”
她又合起眼来,在刘彻怀里蹭了蹭脸,转过身去,竟就要这样陷入沉眠。
忽然间,刘彻很为从前的自己骄傲,他无法想象自己怎能在童稚不知事时,已经用一个昂贵的约定,将陈娇定下,但天子明白,若是这样一个陈娇无法栖息在他臂弯里……
仅仅是这么一个设想,一个画面,都令他打从心底泛起了暴戾,泛起了伤人的冲动。刘彻占有的男男女女虽多,但他也渐渐明白,能让他有这样一股强烈妒忌的人,恐怕这十多年内,也就只有陈娇了。
他不禁又紧了紧怀抱,令到陈娇在半睡半醒之间,发出一阵不适的低y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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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贾姬的丧事,宫中人是一路忙到了开春,刘彻之前提过,要放人出宫,重新采选宫女的事情,也就耽搁到了四月。
还是陈娇主动和太后提起,“阿彻年前就有这个意思,不过当时天气冷,我们都在外头,办事也不方便……”
王太后也真是服了陈娇了。
采选宫女,就意味着成百上千如花似玉的妙龄少女,要拥进两宫中来。固然不可能个个国色天香,但起码都经过初步挑选,从中涌现七八个宠姬,简直不成问题。她自己和太皇太后,还不都是这样登上后位的?
才有了一个皇长子,都不知道能不能养大,就这样气定神闲,主动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