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会觉得他根本不在乎这一切也是难免。可是茉莉自年少就为他所收养,她在他身边见过他太多不为人知的方面,然后知道,原来——那样的天之骄子也有执着而不可得的东西。
不是爱情,也非亲情、友情亦或是别的什么情感,他爱他,也恨他,他眷顾他,也厌弃他,他对他温柔小心,也凉薄无情。作为被那样执着的对象,其实茉莉觉得,这位年轻的公爵大人还真是可怜……她其实不明白他们之间的羁绊,但这不妨碍她同情魔鬼在意的人。
温莎的小王子的死她有所耳闻,也知道其中有那个男人的手笔,所以,银月公爵为了报复找了她这个突破口并没有什么好意外的。不过,她心中多少还是有点不服气。她中计,一半确实是轻狂,以为在这个要紧关头没人敢动她,一半却是被引诱。眼前放着个唐又放着个仇人,她怎么可能不动心——或者说,唐还只是次要,她只是单纯怀着可有可无的恶意而已,反倒是罗奈尔德的消息——哪怕不知道真假,也会叫她奋不顾身。
这么说起来,倒更像是主动被抓,所以怎么会服气呢?
希瑞尔现在最没法消磨的就是时间。他慢慢放下咖啡,拿起了报纸,连一点眼神的余光都没有漏给餐桌上另一个人。
在这样可怕的沉默中,茉莉越思考越坐立不安。
她很想保持冷静,但整个大脑就像沸腾的面糊一般,什么都搅和在一起,隐隐甚至钝痛起来。
而希瑞尔无意看到一则消息,不由自主停顿了一下。《寻找克劳瑞丝》?文章中某些熟悉的字眼触动了他,他有些惊异地看着文章作者,抬起头不确定地问:“勒戈夫·加德?他是谁?一个法国人?”
跟Yin影一样在后面一动不动的奈登想了想:“如果您说勒戈夫·加德的话,我所知的,就只有一个勒戈夫·加德。”
希瑞尔扭头看着他。
奈登躬了躬身:“法国大导演,欧洲三大电影节最佳导演大满贯得主,三度奥斯卡提名。”
希瑞尔合上报纸递给了他。
奈登微怔,然后打开报纸,只一眼心中就是一咯噔。加德导演不知从哪得知了当年佛罗lun萨晨报的那段神秘故事,为其深深着迷,苦寻报社求解无果,只好广发公告征求知情者。
他看了主人一眼,却并未从希瑞尔平静到画像一般的面容中看出任何意见。
“您的意思?”正因为知道那位夫人对于自家主人的重要性,他控制不住地多嘴问了句。
希瑞尔低头又拿起另一份报纸。
奈登哑言失笑。恭敬地欠了欠身,将报纸放在一侧的托盘上,然后继续站得笔直。
殊不知希瑞尔一个字都没再看进去。
茉莉看他一份一份翻报纸,没有半点想回答她的意思,那些在血管里流窜的sao动慢慢冷却下去,这才敢正视自己的筹码。是的,她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是。她只是作为一颗棋子,被放到了她应有的位置,她根本没有拒绝亦或是挪移的权利。
茫然而悲哀地意识到这一点,自尊被全然打破,她只能把自己低矮到尘土,涩然道:“大人……求您告诉我。”
希瑞尔终于又抬起头来,就算注视着她,那种淡漠的眼神里也并没有她的倒影,或者说,吝啬于将为数不多的情绪倾注到她身上。公爵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停顿了一下,发问:“对你来说,什么是爱?”
茉莉等了一会儿,见他并没有往下讲的欲望,才恍然这个问题真的是问自己的,而不是只是叙述的引子。她略带慌乱地思考良久,才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大人。”她苦笑道,“我从未见到过爱的模样。”
“那么恨呢?”第二个问题。
恨呢?什么是恨?
她想要一个人覆灭,想了太多年,想得心肝骨髓都发疼。恨到死亡太过便宜他,挫骨扬灰都是种可怜,必须要从身体到灵魂彻底的覆灭才能报得了这种刻骨铭心的恨意!
茉莉脸上忽然流下两行泪。
那个时刻,她神情中所有的迷惘与慌乱都消失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某种圣徒般的平静,足以为之献上一切的坚定。正是这种坚定叫她从自己吓自己的胡思乱想状态中脱出。
“恨是深渊。”她带着泪地笑,“爱与恨从来都不是一步之遥,阁下,不要相信任何这种言论——所有的爱都会随着时间淡褪,只有恨会在岁月里一步步浓烈。”
她擦了擦眼睛,胃疼得她嘴唇苍白,可这个时候才有几分蔷薇智者的风范。
希瑞尔看了她好一会儿。眼中终于有了温度,却不是怜悯同情。
“无所谓值不值得?”
“无所谓。”茉莉笑道,“我从来没有奢望得到什么。”她慢慢道,“从我曾有的一切被毁灭开始,我侥幸存活的生命就已经不是我自己的了。”
希瑞尔对这个回答感到满意。至少在他眼中,茉莉这个人已经有他想要的利用价值了。对罗奈尔德的恨足以叫她成为一个意想不到的筹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