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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能留得太久,会引人怀疑的。你们先休息一会儿,小心等我的消息——”
三年不见,嘉钰已不再是当初那个病体孱弱的俊美少年,眉目间已然满是及冠盛年时杀伐凌厉的决绝。
他眼中急剧黯淡的光太落寞,言行却何等坚定。
嘉斐明显怔了一瞬,似毫无防备,但很快便明白过来,只得妥协地叫了一声:“阿钰!”紧跟一步把人拽回来,一边哄道:“先进屋再说。”一边颇为无奈地看了一旁的甄贤一眼。
这个眼神太复杂,竟不知究竟是安抚,还是求援。
甄贤静静在一旁看着,下意识冲他摇了摇头,旋即也怔了一瞬,便连忙又点了点头,而后立刻转身,向着相反的方向,找玉青说事去了。
第125章 三十五、万乘之尊(7)
玉青看起来一脸倦容,大约是这阵子疲于奔走,既要探查情报又要传递消息还要提防躲避着那些神出鬼没的东厂番子,让他很有些累着了,连脸也瘦得凹下去一圈,下巴上满是青色的胡茬,哪还有白净俊俏的后生模样。他看见甄贤并不跟着靖王殿下进屋,而是往他这边走过来,明显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明白了,愈发流露出复杂的表情。
甄贤向他问好道了谢,又问了些诸方情形,便也没有多的话可以说了,就安静在院中站下来。
天色已然渐渐黑了,空气里熟悉的属于北方的干爽与三年间江南之地的shi润柔和截然不同,有种肃杀的凌冽感。
玉青几次欲言又止,终于还是没忍住,扭着护腕绑带挪到甄贤身边,扭扭捏捏地问:“甄公子你不会觉得不开心吗?”
甄贤原本正想自己的心事,猛听见这么一问,一时竟没能明白过来,就愣愣反问了一句:“什么意思?”待回过神,顿时后悔得如吞黄连。
他着实不必多此一问,更不该问。
何必要让玉青再多说几句呢。毕竟说得愈多,越是尴尬。
而靖王殿下需要四殿下,这是毋庸置疑的,尤其在这要命的时候。
既然如此,任何事便都没有让四殿下安心重要。
甄贤不禁暗自叹息,也不等玉青再继续刨根问底,便即沉声道:“嘉钰殿下为靖王殿下付出良多,又是殿下的兄弟和臂膀,弟弟受了委屈向兄长使使性子是常事,殿下疼爱弟弟也是殿下的德行,我有什么可不开心的。”
多少有些堵口的意味。
玉青听得明白,便歪头看着他,就好像在南京的三年中无数次的偷偷揣摩一样。
玉青觉得他很难理解。
王爷与甄公子的关系,与寻常人是不一样的。王爷在乎甄公子,在乎到孩子一样恨不能时时刻刻抓在手心里谁也不许碰一下,却是寻常人也能瞧得一清二楚。
可甄公子对王爷又是如何想呢?
甄公子和寻常人也是不一样的。但再如何不一样,他难道就不会有半点想要独占一人的念头么?如若说也是有的。那又如何能做到不为所动呢?
究竟是太不在乎,还是太过隐忍,才能如此冷静自持,不露痕迹。
“甄公子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呢?”
玉青琢磨半晌,困惑地撇撇嘴。
“王爷对我有恩,我敬重王爷,想要报这恩情,所以为了王爷我什么都能做。只要是对王爷好的,对我来说就是好的。我们这些弟兄都是一样的心思。”
他略顿了一顿,接着说道:
“四殿下自幼体弱,那么多兄弟里头只有王爷一个在身边护着他。他想要王爷做储君,将来再做皇上,也是因为这样对王爷最好,对他最好。可甄公子你呢?”
他倏地扭过头,定定看着甄贤,再一次审视良久以后,下意识摇摇头。
“我觉得你和我们不一样。你想要的,究竟是王爷这个人,还是一个能够实现你心中宏愿的‘明主’?”
玉青或许根本是无心的。
他只是心有疑惑,却无城府,不知不觉便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他甚至有可能并不真正知道自己究竟都说了些什么。
但正是这种不加掩饰的“心里话”,落在甄贤耳中,反而一石激起千层浪。
甄贤从前绝没有认真想过这件事。
从十岁上被祖父和父亲送到殿下面前起,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纵然再如何大起大落翻天覆地,他也一直坚定地认为,殿下就是他的“明主”。
殿下是他决意一生陪伴辅佐的人,从前是皇子,而今是王爷,将来还要成为皇帝,行天授的权责中兴一国福泽万民,这一切都是那么理所当然,他一直这样期盼着,从没细细琢磨,这其中究竟有几分大义所向,又有几分是他的一己之私。
因为是殿下,是这个他一直望在眼中念在心中的人,使得他根本分辨不清了。
他所想要的,究竟是一位可以撑起天下的“明主”,还是殿下这个人?
倘若是前者,他是不是无形无意地,当真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