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便只能拿命去拼。就好像上一次,她拼命了,却害死了自己唯一剩下的亲人。
四殿下曾经骂过她,既然连死也不怕,还有什么可怕的。她原也曾以为,只要她敢拿命去拼,就真的可以无所畏惧,临到头来才发觉,她害怕的其实太多太多。
这世上真有撞不破的墙。
她从山野之间来到天子脚下,夹在这些皇亲国戚达官贵胄之中,就像一粒再卑贱低微不过的尘埃,无论她再如何挣扎,也依然被贱视。任何人都可以轻而易举地捏死她,视而不见仿佛已是她所能得到的最好结局。但她却已要被这密不透风的死寂溺毙了。
她看见苏哥八剌躲在远处的假山石后观望事态,看起来真就像个为主君焦心却又不敢靠近的下仆。
她几乎无法思考,想也没想就大步奔过去拖住这眼前唯一的救命稻草。
苏哥八剌为难地掰开她的手。
“我还有别的要紧事,不能留在这里。接下来,我得靠自己了。你也只能靠自己了。”
她只能哀哀地望着苏哥八剌,像只陷入泥沼的孤雁。
那眼神太过凄凉,令人不忍。
苏哥八剌犹豫一瞬,轻叹一口气。
“我们草原上的狼群如果失去了头狼,立刻就会有新的头狼站出来,带领族群迁徙狩猎、抵御外敌,否则就算不被其他狼群吞并,也会被夺走领地,惨死于饥寒。失去头狼的狼群就像一盘散沙,是没有办法在草原上生存的。但若一匹狼想要成为新的头狼,它必须要先征服它的族群,证明自己,让狼群相信它有保护部族的能力和率领群狼资格。你们汉人也许有更好听的说法,但我觉得道理是一样的,你一定能懂。”
她说着安抚地反过来轻握了一下萧蘅芜的手。
干燥而温暖的掌心似有柔韧之力。
萧蘅芜呆呆攥着拳,瞳光一涨。
“你……难道就从来没有害怕过吗?”
她追着苏哥八剌就要跑开的背影,几乎忍不住要喊起来。
“怎么做都是错的,怎么努力也不会有回应,怎么拼命也看不见尽头,这种感觉不会让你觉得恐惧吗?”
苏哥八剌站下来,扭头看着她,却忽然笑了。
“我有啊。但我不会允许自己输给‘恐惧’。”
她回身伸手,轻柔地捧住萧蘅芜的脸,用指腹仔仔细细抹去她脸上半干的血渍。
“我还有想要保护的人,怎么能自己先倒下?你也一样。若不竭尽全力地战斗,从前流过的血和泪就全都白费了!你甘心吗?”
坚定话语一字字落在心里,就像她的眼神也望进她心里。
不错,她绝不会甘心的。
这么些年来,山崖也跳过了,追杀也逃过了,闯过禁,拿过刀,甚至还差一点就杀了人……支撑她遍体鳞伤也要咬牙站起来往上爬的,唯“不甘心”三个字。
不甘心任人宰割;
不甘心为人轻贱;
不甘心如草芥蝼蚁,在泥泞中挣扎得狼狈不堪……
她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这地步,又如何能允许自己就这样倒下了?放弃了?
萧蘅芜怔怔抬手,触摸到脸颊残留的体温。
眼前的小公主已经幻影般地消失无踪了。
萧蘅芜愣了好一阵,猛然转过身,飞快向着北边寝殿走回去。
“让我进去。”她在正门前再一次如是要求。
“萧娘子——”侍女们拧眉堵着门,执意不肯挪开半步。
萧蘅芜昂着头,自迈进这郡王府起,头一回真正挺直了腰。
“出事的时候在殿下跟前护着的是我,如果当真‘人多手杂’了,该退下的也是你们。”
她也并未如何大喊大叫,但气势却已与从前大不相同了。
侍女们眼中现出震惊的犹豫,扭头望向身后年长些的女史和两位长史。
一丝犹豫松动,萧蘅芜已越过她们。
“别的我不懂,但这三年,侍奉殿下汤药起居的事我也都做过。跟前端碗送水的小事可以让我来,其余要事却还需要人张罗。”
她深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住嗓音里的颤抖,尽量让自己能把话说明白些。
“京卫的军爷们都还在门外站着,外间粗使的仆役全在伸着脖子张望,这边煎着药那边已经撞翻了三四盆热水……再这样下去,传到外人那儿还以为咱们郡王府上怎么了呢。殿下只是受了点惊吓才犯了旧疾,咱们不能自己先乱起来,反倒让有歹心的快活了。”
她仿佛又变回了当年在织造局拼死也要向二位殿下进言的那个孤勇少女,却再也不是懵懂无知的小绣娘。至少这三年之中,她也看过,听过。
她努力让自己沉着冷静,描摹着高处模糊的模样,哑声继续开口:
“殿下今日出府还带了一个车夫,给了赏银,放了半日假,这人回来了没有?几时回来的?有没有向别人说起过殿下的行踪?都说给谁知道了?也得有人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