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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三十二、入秦之诏(2)
这一句发自本心,几乎是脱口而出。
可这哪里还是在好好说事,分明已是毫无遮掩的情话。
甄贤怔神一瞬,反应过来,脸红得都快要烧透了,不由当即低呼一声:“请殿下放开我。”
他语声里已见了嗔怒之意。
嘉斐慌忙松开手,却又怕他生气要转身跑了,便不敢撤得太远,反而用身子把他堵在书桌前。
方才那句话,靖王殿下原本没打算这会儿说出来,怪只怪小贤脸红起来的模样羞涩可爱,看得他一时得意忘形,失了分寸。
他让人给甄贤做这两身常服,本是想讨个好,也并非是不知道小贤不喜铺张奢华,尤其是在意他的言行务必谨慎,实在是看甄贤那几身衣裳都旧了,再不添置两身,不像个模样。
寻常士族谁平日里没有几箱常服换着穿,若是王公贵胄,一天换个三四身也是常事。就算是小贤的父亲那样勤俭克己之人,想当年还在父皇跟前的时候,怎么也能一天两身一月不重样罢。
嘉斐依稀还记得,比起诸士大夫青睐的程子衣,甄贤的父亲甄蕴礼是更喜欢直身的。父皇很少赏赐他丝绸衣料,每每都是直接赏赐已制成的袍服,同样颜色不同的暗绣、补子就能有四五套,大约是怕这人不肯自己好好去做衣裳,反而要把料子全折了现银又还回国库里去,索性干脆都替他做好了了事……嘉斐从前天天还能在父皇身边见着甄蕴礼的时候,也没见甄蕴礼早晚身上的绣纹重过样。
而今小贤跟着自己,竟然就那么几身道袍翻来覆去地穿了三年,穿得有些边角处都磨褪色了……搞得到似他亏待了小贤一般。
小贤自是节俭,外人却不会如是想,瞧见了若是不骂他这个王爷抠门,只怕便会说甄大人故作姿态装假清高却跌了身份,总归是不好听的。
他自己倒是没什么,可不愿意有人说甄贤半个字不好。
未免甄贤介怀,他还特意叮嘱张思远把衣裳做的低调些,也没用多少玉石配饰,更莫说什么金丝银泥。
结果小贤还是生了气。
这么上赶着送个礼却讨了一顿骂,靖王殿下着实有点委屈。
可这礼送得收礼的人不高兴了,倒还真不如不送得好。
嘉斐唯恐甄贤要继续和自己怄气下去,纵然打心底不觉得自己有错,嘴上也还是服软地哄起来:“你别恼了,我错了还不行么……下不为例?”
但他心里有委屈口头不过敷衍,甄贤又如何看不出。
倒也不是非要矫情一两身衣裳的事不可。
甄贤只是觉得尴尬。
自从三年前京中生变,七殿下至今仍被困于东宫受制于阉宦之手;崔夫人和小世子也仍在北疆,虽然有童前带着十几个王府卫军守护,又有苏哥八剌陪伴,但毕竟与“逃亡”无异,怎么和从前在王府安稳太平相比;而四殿下更是撑着病体在京中与那陈世钦直面……只有他,三年安逸,被殿下养得人都胖了一圈。
殿下待他情深义重,他当然知道。但这种时候,要他什么都不想只自顾着安享恩宠,他也实在很难做到。
殿下已这样地哀求哄慰他了,再多说也是讨嫌,反正无论如何说,靖王殿下也不会改。
甄贤不由暗自叹一口气,静了一瞬,把话题岔开来。
“听说胡都堂又上书请辞了,殿下怎么看?”
他虽然不再揪着那两身衣裳了,却又忽然提起胡敬诚这档子事。嘉斐闻之微微一愣,神色不禁微妙。
第105章 三十二、入秦之诏(3)
自从东南告捷,胡敬诚便连番上书,一则告病,二则罪己,表示自己耽于军务而疏忽政事,失察于治下种种,其罪难恕,外加又伤病沉重,既然倭患已平,便到了功成身退的时候,请求父皇准他卸任返乡,安度晚年。
只不过,每一次都被父皇驳回了。
胡敬诚是何等聪明老练之人,知道自己得罪了陈世钦便急流勇退,不愿陷入父皇与阉党的厮杀之中,想抽身求个自保。
父皇不准他走,是还不想放了这么个可以牵制陈世钦的棋子。毕竟胡都堂在浙直八年,听见看见,甚至手中握着的,比起其他人都只会多不会少。
但小贤一定不喜欢胡敬诚这个人。
身为两省总督,为图自保而漠视东南种种乱象多年,即便有再多借口,也是难辞其咎。
为一方官吏,贪污公帑戕害黎民是恶,面对黎民疾苦而不作为同样是恶。
小贤一向敬重勇者和智者。胡敬诚在东南艰苦抗倭八年,原本可以是这样的一个人,偏偏过于圆滑,玩弄权术重过了履行职责,想在小贤这里讨得个好便很难了。
但三年前肃清东南,胡敬诚非但没有因失职于政而受到责罚,反而因为战功大受褒奖。
对父皇这样的决断,小贤心里一定是不大赞同的,哪怕他不说出来。
可既然都三年了也未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