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腿的乞丐的伤口还可怖。陆离的腿无力地歪在床上,没有男人的命令,别人也不敢给他摆正,现今段坤在,陆离便问他:“段……先生,能帮我……把腿……拧正吗?等好了……至少……不会……太奇怪……”段坤看着他良久,道了声:“好。”
段坤是穆先生的秘书,也只有他能在这种时候俩照顾陆离。送药、喂饭、擦身,均不假人之手;段坤来的多了,陆离Jing神好了之后就发现,饭菜都是段先生做的。病号饭,只有用了心去做才不会显得寡淡。
在医院呆了半个月,陆离才能下床,身上的伤口已经结痂,即将脱落。腿,到底是废了。
男人始终没来过,围着陆离转的,一直是段坤。两人关系渐好,陆离被批准下床那天,死命要洗澡。“优雅的段先生,我需要洗个澡,算上之前的日子我都一个多月没洗澡了!”
“可爱的大兔子,你得知道你的伤口还没好透,洗澡不合适。”段坤一张冷淡禁欲的脸说这样的话简直萌得陆离不要不要的。
叫陆离兔子是因为某天段坤带他下楼遇上一个抱着毛茸茸的兔子的小女孩,小女孩怕打针一直哭,就抓着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兔子不松手。陆离难得Jing神好被段坤推下楼散心,见到那只兔子眼睛都亮了。第二天段坤就送来了一只玩偶兔子,半个陆离那么大,陆离抱着就不撒手,还一个劲解释道:“我只是在弥补我的童年!”
日子在陆离对着段坤嬉笑打闹撒娇中前进一段。
那是六月中,天气开始燥热,阳光猛烈,陆离早上醒来还对着段坤撒娇,说天气太热不要出门,让段坤买零食给他。段坤这天上午要去上班,而陆离撒泼打滚要的东西只要不是不被允许吃的他都会给他带来的。
天气热,段坤不在陆离也没什么胃口,就想着先睡一觉,睡醒刚好段先生过来,会有好吃的。
就算身上伤口已经好的差不多了,陆离还是伤了底子,总是累,比之前也虚很多。常常一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这次也一样。醒来时已经是午后,阳光斜着照进病房,惨白的病房里泛出一种亮堂的黄,那么亮那么暖的阳光,平白生出一种寒气。
陆离迷迷糊糊叫了一声段先生,脑袋慢慢地蹭着枕头,许久不见回应,勉强睁开眼睛看向床边。
是男人——那个笑得温柔、也带着这种温柔废了他的腿的男人。
这本该是一个如这一个月来的午后,有人送来好吃的饭菜,阳光照进病房,合该是暖的。床上是那只白色的大兔子,床头是早上自己撒娇着要吃的糖炒栗子,窗边的栀子也是段先生带着温柔和笑意换的,多美好啊——陆离原本就有很美好的人生。
“小六子……”男人欲言又止,“……对不起……”
陆离眼睛转了一圈,发现段坤不在,视线慢慢对上穆先生的脸,道:“穆先生,是对不起什么呢?”男人一哽,竟不知怎么回。
“是对不起让我顶罪废了我一条腿,是对不起给了我一段爱情却是假的……还是对不起……我是私生子活该被人挖了个肾活该无论如何也不能高考……”这些都曾是陆离最难以接受的事,现今说来也没什么无法接受。人一辈子,最难的是,每每都抱有希望,当你把自己所有的希望都斩断了,再难都不会难到哪里去。
男人咬着牙勉强扯着嘴角,看起来无比的滑稽:“原来……你都知道……”陆离拿过床头的糖炒栗子,一边剥一边道:“是啊,我知道,知道又怎么样?你会赔我一个肾还是给我一笔钱?”陆离的手是伤到了根骨,现今也不怎么用的上力,一个栗子也剥不了,干脆不剥了,“你都不会,不然你何至于跟我签合同?那个时候,其实你只要给钱或者真的爱上我,我未必不会给你一颗肾和一个未来……算了,骗都骗了,算了……”
“陆离……”男人的手紧紧揪着床单,死死盯着陆离,“我们可以重新来过啊陆离,我会还你一颗肾,还有你的腿,我——”
陆离突然打断他:“穆先生,还有七百九十二天。同一个地方摔一次是天真,摔两次可以说是一往情深,摔三次那就是犯贱了。”
那天男人走后又过了很久段坤才回来,手里提着饭菜和一袋子糖炒栗子,和男人带来的那袋不一样,段坤这袋是老城区的一位老师傅做的。
古法炒制的坚果零嘴会带有现代工艺无法复制的美味,很多都失传了,陆离要吃的这家是老院长的旧友开的零食铺子,常年送爱心到孤儿院。后来陆离渐渐长大,也学了些皮毛。老手艺,没有传人真的就慢慢消失了。
吃过饭又消了食段坤才给陆离剥栗子,看着多,其实才几个:“栗子不好消化,吃多了积食,等你出院了我再给你买。”
这栗子大,陆离吃的不快,全握手里,“这老先生的手艺还是那么好!对了,段先生,我也会哦,只是这手……不知道还拿不拿得起铲子……”段坤把最后一个栗子放到他手里,认真地对他说:“那你教我,以后我做给你吃。”
“……我信了哦……”陆离揪着衣角。
段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