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事到临头,后悔和我们扯上关系……?”
宗政良一时间没有言语,好一会儿,才低垂着眼,摇了摇头。
而对面的桂秀峰,已经心领神会。
“妈,丁婶儿不是‘后悔’。”绝望了一样靠在沙发靠背上,他揽住母亲的肩膀,“她要是事到临头怕了,自己逃了,那个不知道是谁的人,犯不上警告咱们。”
“秀峰……”也许猜到了同样的结果,只是不愿意承认的女人,终究红了眼眶。
小楼里的气氛,僵到了极致。
就算宗政良,也没有办法马上说明白此时此刻到底正在发生着什么。
可以确定的,只有三点。
一是丁婶儿已经不再是外宅的人,或许,她压根儿就不是外宅的人,她是一条桂家深埋了不知道多久的眼线,久到没有人觉得她可疑,没有人认为她有害。现在东窗事发,麻烦大了,这条暗线,也就可以收走了。
二是这场暗杀本身就是层层嵌套将计就计的Yin谋,桂天河死了,显然,他是注定了需要死的,需要他死的人,十有八九,是他的亲生儿子。否则,为何桂明义要跟随从换衣服?他若是毫不知情,怎么会坐在司机的位置上?他若是不想让桂老六成为枪下鬼,又怎么会根本不里三层外三层把他爹护起来?太明显了,这太明显了……
第三,第三条可以确定的,就是他们现在不能逃,那个暗夜中的黑影到底是谁,是不是真的在帮他们,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深陷在桂家的罗网里,马上硬往外闯,结果铁定是鱼死网破,得不偿失。
“我们先静观其变,夫人,二少爷,放心,我说过了会竭尽所能,就不会食言,拜托两位信我。”宗政良那么说。
吴月绢也好,桂秀峰也罢,都没有否认的余地。他们也并不想否认,吴月绢也许有点绝望,可她还是愿意相信这个至少真的采取了行动试着把她和她的儿子拉出火坑的男人。至于桂秀峰,他不信这个男人,还能信谁呢?
从那天晚上起,北京城的暗势力世界,终究起了波澜。
原本偶有小打小闹,但至少大面儿上还算过得去的帮派之间,骤然气氛紧张了数十倍。桂家的顶梁柱塌了,接下来要发生什么?没人知道。人人都在猜,人人都在怕,人人都在防备,跟桂家有仇的,不敢叫好,因为谁也无法预料没了桂天河控制的桂明义下一步要走什么棋,是化干戈为玉帛,还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仇家扫平,血洗之后夺取更大的地盘?都还无法定论。跟桂家有生意往来的,也不敢出头说帮着查凶手,因为谁也难以确定这桂老六到底是死在敌对方手里,还是死在自家人手里。江湖自古如朝廷,弑父篡权虽说不算是屡见不鲜,却也可谓屡屡上演。心狠手辣的桂家大公子,在这件事儿上,要是真的两手一拍毫不相干,那才是值得商榷了。
于是,消息长了腿脚,生了翅膀,奔也好,飞也罢,就那么一夜之间传到了各个见不得光的角落里。静观其变的黑影们,好像红着眼睛蛰伏着,磨着爪牙的野兽,紧张亢奋到脊背的鬃毛都根根倒竖起来。
然后,就在第二天清晨,从桂家老宅的朱漆大门里,传出了最新的“官方”消息。
昨夜,六爷桂天河遭人暗杀,已不幸魂归那世,其长子桂明义,正式披挂上阵,接手桂家一切大小事宜,成了实质上的新任当家顶梁柱。为父报仇一事自然不在话下,等手刃了凶嫌之后,再去拜访各位来往密切的道上朋友,现如今身有重孝,恐令诸位亲朋触了霉头,不便叨扰,万望见谅。
桂家,是这么对外说的。
外界,也是这么往耳朵里听的。
至于多少人信了,多少人笑了,多少人踏实了,多少人怕了,多少人蒙了傻了,多少人铁算盘打得劈啪作响了,那,就没必要一一点破了。
江湖从来都是诡计和谎言搭成的架子,若江湖是个人,也早就腐坏到了骨头节儿里,腌臜到了心缝儿里,无药可医。
可能,做个坏人,反而更容易。
坐在客厅,看着太阳升起来,光线扫过青砖地面时,宗政良疲惫地一声苦笑。
再然后,就在晨曦之中,一辆车停在了大门口,车里下来的,是一身黑衣,前呼后拥跟着几个随从的桂明义。
那男人脸上是笑,不该出现在一个前一晚刚死了亲爹的男人脸上的光鲜灿烂的笑。
根本都没想要问桂秀峰和吴月绢在哪儿,桂明义破例走进了院子,走上门前的台阶,走进这栋从来未曾入过他的眼的小楼。
“宗政先生,一大早就来打扰,失礼了。”客气的态度令人毛骨悚然,分外体面地摘下黑色礼帽,桂明义将之交给随从,然后大大方方,坐在柔软的沙发里,翘起二郎腿,点了支烟,他随意打量了一下四周,并最终把视线集中在宗政良身上,“昨儿晚上的事儿,宗政先生应该是知道的。或者说,你不只是知道,对吧?我呢,不喜欢兜圈子,这你也知道。那我就直说了吧。我在孙家安插了人,这人有什么变动都会告诉我,孙竞帆做了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