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病,现在负责府里的良医所,另督药库。
罗敷和徐步阳远远就瞧见后院里站满了人,曾高一见不是时候,让他们在花园里先待上片刻,自己去找管事。
许久不见她回来,罗敷不免着急,她决心今天把方氏从民间搜刮来的奇花异草认个脸熟,能派上用场最好。
夕阳映得明砖黛瓦彤红彤红,火烧云渐渐地熄灭了。
时隔一年故地重游,葳蕤的小径边依稀是旧日花木。罗敷靠在游廊的栏杆上,听着光渡寺悠悠的晚钟,心里忽然宁静不少。总有办法的,天无绝人之路。
正这么想着,抬眼却看见垂头丧气跑回来的曾高。
“只有明日带你们去库房了。这些忘恩负义的东西,公子不在就作弄出这种腌臜事,真当咱们家被抄了吗!”她冷冷地骂了句,仍在气头上。
徐步阳逛了圈花园,对方府很感兴趣,问道:“怎么啦?要报官?”他最喜欢看热闹,唯恐天下不乱。
曾高动身去肖府前碰上家丁互相揭发对方监守自盗,舒桐和几个管家大审一番,直到现在还没审完。不查不知道,好几个婢女和小厮的屋子里都藏着值钱的金银器和玉佩,更有人偷了库房里的药材,家法之下招供欲倒卖出去。
罗敷叹为观止,原来方琼家里管得这么松,真是钱多就不在乎吃里扒外。
听到有倒卖药材的,她不禁道:“别担心,太值钱的他们也没那个胆子偷,你们府上……”
还没说完,曾高就愤愤不平:“谁说没胆子,连去年陛下赐的都不放过啊!幸亏我爹眼尖,那人准备逃跑,被一箭射下墙头没气了。”
“赐的……”罗敷在记忆里搜寻一阵,“是不是去年老侯爷寿宴上赐的?”
她的声音陡然提高,曾高立刻反应过来:“那个能用?对,菩提雪,一直储在冰窖里呢,黑市上都买不到!”
王放曾给了方府三件大礼,其中第二样就是这朵花。其药性依据炼制方式不同千变万化,只需一瓣,效果就能达到最大。她只是设想,践行难度太大,一来方琼不在洛阳,来不及通知他,二来只有一小朵,炼毁了就百死莫赎。
徐步阳沉思道:“这倒是个不错的法子,方琼的命可是捏在我们手上,他要不给,别怪我们不客气,”瞟到曾高的表情,忙打了个哈哈,“开玩笑,别当真。”
“我今晚回去想想,明天就把打算告诉你。”罗敷道。
从长青坊回宫的路很远,她和徐步阳坐在车上大眼瞪小眼。
事态发展过于顺利,刚刚为妙仪的病情发愁,不到两个时辰,就找到了一个方案。曾高说偷药材的人中箭身死,死无对证,根本不知道是有人故意让菩提雪引起注意还是单纯的见钱眼开。宫中赐给方府的箱子必定极为要紧,实在难以想象家丁为图银两不惜冒犯天颜。再者,深居简出的官家千金被太医院越藩的暗桩盯上,到底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徐步阳很迟疑:“陈医师说了那罐子是方将军的,肖小姐才天天用吧。方将军带兵在玄英山,会因为鸡毛和蒜皮分心嘛……比如未婚妻重病什么的。”他摸摸鼻子。
罗敷也犹豫道:“大概不会,谯平又不负责削藩,而且越藩秋后就要问斩了,要说他分心,也是对北面有利。反正他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拎不清轻重缓急?”
两人皆觉有理,一路沉默着回到宫城。
月亮升至中天,王放还未回沉香殿。她想告诉他今天发生的事,涉及藩王和朝臣,太重要了。也许他听闻了一点风声,他总是知道的比她快,比她多。
罗敷在水池里泡了一遭,倦意更浓,看来是等不到他从明水苑回来。快到亥时,王放还没个影,她迷迷糊糊地窝在柔软的被子里睡着了。
半梦半醒间烛火在摇曳,眼前一片雾霭般的橘黄,灯下是他凝重的脸。
全身累得无法动弹,她努力笑了下,“你回来了。”
他握着她冰冷的手,辗转几番终究开口道:“明天别出去,我要看得见你。”
她清醒了些,唤他:“十九郎……”
寝殿里寂寂的,良久,他应了声:“我在这,哪里都不去。”
她这才听到靴底摩擦地面的窸窣响动,“什么人走了?”
他对着她浅褐的眸子,又恢复让她心安的目光,平静道:“无事,几个医官而已。有没有很不舒服?”
她摇了摇头,扬起发白的唇,“你抱抱我吧,有点冷。”
手臂上传来坚实的触感,她这才惊觉他一直抱着她。心底刹那间泛上慌乱,他察觉到了,用嘴唇安抚着她的额头,在耳畔道:
“章院使和徐步阳都说没有大碍,在屋里休息几天。”
她反攥住他的手指,“有件事要和你说……”
“明日再说。”他态度坚决。
她闭着眼道:“明天起不来……妙仪的药我只喝了一丁点,不会像她那么严重。十九郎,你一担心我就更慌了,这个时候千万不能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