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毫不知卧榻方圆几丈以外发生了什么。
魏军医抿了口酒,老神在在:“这就说来话长了。”
原来她蒙头睡觉的这些日子,就是黎州卫最艰苦的时期,雁回山下的祁宁州卫使出浑身解数,火药和乱石齐发,烧山砍树、日攻夜袭,誓要把几千人逼下山。黎州卫不得不与他们正面交锋,死伤不少,眼看就要从后山撤离。
越藩的人马十分乐意见他们从后山走,雁回山就一条通往南江的山路,黎州卫没有船,只能临时撑起筏子渡河,正所谓前后夹击滴水不漏,刚好送给水军练手。而这个如意算盘确是打漏了,罗敷看着这一连串船逆着水流乘风破浪,用膝盖想也知道水军被成功地算计。
“削藩大军派了一千人的小队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山中,并入卫所。里面的人可不一般,个个都能上天遁地,在林子里钻起来,那群呆头呆脑的兵休想摸到他们的行踪。千户长奉命带人拿着地图去水道上埋下炸药,等夜里大雨涨水,水军转移泊船地点之时,便沿路引燃火线,闹了个天崩地裂。附近山势奇特,炸开了石壁,水流大举喷向两山之间的河道,据说江水瞬间冲走了两千条小木船。 ”
魏军医说书说的渐入佳境,摇首惋惜道:“原本那些船还尚存生机,可不知是谁提议把连环舟互相用铁索勾起来,这下倒好,最下游的船被冲下断崖,拉着上面的也掉了下去,这时候再解链子已经晚了,变成一盘散沙,更方便洪水把它们冲走。”
罗敷道:“战船上应该载有很重的火器,不容易在水里失去控制……”
她闭上嘴,忽然想到可能就是因为太重,后面的船只拉力太大,才事半功倍。他们现在走的水路和水军一个方向,都是逆流,这会儿下点毛毛细雨江上都风高浪急,别提倾盆大雨的威力。
“水军有五万人,还剩一半,莫非就这么降了?”也太没骨气。
小船荡了荡,她扶着木板,感觉心肝都要荡出来。从突厥草原到洛阳途中渡郢水,京畿比南江靠北得多,雨量没有这边大,那会儿她都在商船上半死不活,不知道这次要被折磨多久。
一个降兵听到她说话,麻木地转过脸盯着她,黎州卫及时骂了几句,上头勒令善待俘虏,遂息事宁人。
魏军医津津有味道:“吴将军带着另一半船改道行驶,正中包围。水流深沉平缓的河道尽头就是蓄水的湖,他们没走多远就被投了暗箭。不过他也是个老手,咱们分出去的人太少,肯定不能一网打尽。这个位置很妙,出去走到分岔口会被水流吸引到断崖,而乖乖待在湖里,不会受到猛烈攻击。吴将军是个明白人,立刻向外求援。”
黎州卫人少,切不断敌人间的联系,也没有必要切断。当吴邵得知越王许诺的三万援军根本就没有出南安省时,脑海中浮现的是王妃决绝地跳下水的那一幕。
越王认为光靠陆上的军队也能阻止黎州卫从雁回山赶到渝州和朝廷汇合,那么水军保得住船最好,保不住听天由命,吴邵若回楚州,奖罚分明,然而有一事须得另算。
王妃元氏自尽的消息比丢船还快地传到了越王耳中,水军将领头上冠了斗大一顶罪名。
纵然是多年的老交情,危急关头人心尽显。
吴邵一天前投降了。
“我们现在要去哪里?”罗敷望望夜里幽暗的灯火,疲惫地掩口打了个哈欠。
“渝州方向。我们人少,船上能坐的下,接下来都在水面漂。”
那岂不是绕了一大圈又回来了?罗敷有些不理解,他们从渝州到绥陵,再冒着以一敌五的风险进山,等到水军来就搭船回去……王放真是放心这些降兵不会把黎州卫都推下水。不过话说回来,五六千人能以这么少的损失对抗好几万人,还缴获了一批船只,也是以守为主的功劳。
王放并不是喜欢被动的人,他这么做一定有原因。罗敷想到走投无路的吴将军,他的目标只是船吗?他要水军做什么,难道除了这剩下的两万多人,越藩手里还有其他的水军?
浪花拍打着木头,隐去了人声。水波如浓墨,仿佛要从旋涡里伸出一只白森森的手骨,将船揪下深渊。她看久了就有点发怵,忙强迫自己休息一会儿,明绣晕船,她还要积攒力气照顾侍女。
黎州卫比这些水军也好不了多少。
王放两天没正经合过眼,夜幕沉沉本该是安睡的时候,他却歇不了,在鹰船上和吴将军谈话。
吴邵对这位年轻的陛下无话可说,但务必要挤出点文字来。越王糟糕的安排让他颜面尽失,二十多年的资历被践踏得不如一个铜板,他既作了降将,就必须要转变态度。
“王叔看上去舍得放弃将军这枚棋子,实则远没有那般宽宏大量,朕猜测他已从近海调人过来了罢。将军听说了此事么?”
吴邵跪在两个河鼓卫中间,苦笑:“陛下,某以戴罪之身困于湖中数日,如何得知千里之外的消息。”他细细一想,顺着对方道:“南安的水军只有五万,如果从近海调人,那只有楼船上的兵。接下来的水道不如来时宽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