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上连日暴雨,保住战船都难说。
他心中打定主意以保存实力为主,至于进攻,那就等到敌方真的出现再动作。陆地上那么多兵,总该让他们唱台好戏。
“将军……”副将面带难色地跑过来,“王妃殿下那里不太好。刚刚晕过去,醒来说要见将军。”
吴邵头都大了,又是个天大的麻烦事!越王殿下的回信里只字未提王妃,绝不可能是没看见。众所周知,王爷和王妃一直相敬如宾,现在这个令人意外的冷漠态度,一定是因为私下生了龃龉。
他沉思许久,作为下属不能亏待王妃,拨了艘带篷子的大船把她稳稳地搁在里面,好吃好喝地待着。可这只是权宜之计,军中多有不便,他很想把人放在岸边的大户人家,但一来祁宁境内现在人心惶惶,普通百姓见到南安的士兵指不定吓得四处逃窜;二来王妃金尊玉贵,若有差池,他回楚州不会有好结果。军人吃穿用度都糙的很,给王妃待遇太好,他这个将领怕是压不下船上的微词。
越王殿下真真给他甩了个重达千斤的包袱。水浪哗哗地拍击船舷,吴邵突然打了个冷战。
把王妃抛在绥陵城的是今上,会不会是今上打好了算盘,要让他手忙脚乱?今上会不会知道越王和王妃之间的矛盾?
他这么一想,自己的神经就先紧了几分。
换了副将发号施令,吴邵坐着艘连环舟划向中央最安全的大船。
元氏正坐在摇晃的船舱里,光线昏暗,矮桌上放着一支蜡烛,一碗喝完的药。
她面容极为憔悴,颧骨深深地凸出来,身子瘦削不堪,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
吴邵之前见过王妃几次,他佩服这个女人能为脾气Yin晴不定的越王几十年如一日地Cao持中馈,也能为惹恼王爷的耿介官员说话。她身上带着股洛阳大家闺秀的风范,是南海女子比不上的。
“殿下受不得行军辛苦,臣还是让军医护送殿下上岸吧。”
元氏摇了摇头,虚弱而端庄地笑道:“妾身拖累将军了,劳将军拨冗前来,只是想问王爷有没有回信。 ”
吴邵沉默须臾,道:“王爷让臣送您到岸上暂时安住,等战事一结就回连云。您知道,现在各处关卡严格,不太方便……”
“我知道。”元氏打断他的话,眉眼温文尔雅,“将军可否现在就将妾身送出军中?”
“这……是。”
吴邵怎么也没想到她这么快就顺着计划来了,不过这是好事,他等的就是这个。
元氏扶着桌子吃力地站起,攒花的袖口压在棕色的木头上,微不可见地渗出一缕血丝。
她竟直接往船舱外走,回头看了眼还愣愣地站在原地的吴邵,出言提醒道:“将军?”
吴邵摸不着头脑,也许是晕船太厉害,迫不及待要停下?
舱外大雨刚止,江水又涨了一尺,空气里弥漫着chaoshi的草叶气息。天空刷了层灰白的釉色,压得很低,远处的烟岚从山脊翻涌而下。
吴邵把这条船剥离队伍,召来军中熟悉附近的当地人,所用不过一炷香多的时间。元氏安静地站在船舷旁,低头望着脚下湍急的流水,水中映出两岸的青山和石壁,飞鸟和乌云。
她从袖子里拿出一根羊脂白玉簪,款款地走过去交给吴邵:“将军请帮妾身把这根簪子还给王爷,他看到就明白了。妾身若要在百姓家中居住,戴这些首饰反倒不好。”
吴邵躬身收下,总感觉怪异得紧。
元氏踱回原先的位置,背对他道:“有将军这样万里挑一的人才,王爷甚是欣慰,常和妾身提起将军早年的功绩。”
吴邵忙道:“王爷谬赞,其实……”
他话音未落,只见眼前闪过一道白影,接着“噗通”一声,哪里还有王妃的身影!
“救人!”
吴邵大吼,扒着船舷往激荡的水面看去,元氏那袭素衣沉浮几下,眨眼间就消失在十几丈外的滔滔江水里。几个士兵刚游出不远,就被汹涌的波浪顺流冲下,船离他们越来越远,高高的喊声上一刻尚在耳畔,下一瞬就什么也听不到了。
这艘船在船队的最后,回眺空荡荡的江面,吴邵六神无主。
王妃投江自尽了!
前几艘船距离较远,有士兵在船尾问道:“将军,出了什么事?”
吴邵没有理睬,死死攥住拳头,召集船上所有人吩咐:“分头去下游找,找不到就别回来!”
他倒抽一口凉气,王妃没了,叫他如何回楚州向王爷复命啊!
轻则给他冠上护主不力的罪名,重则……他咬紧牙关,依那位的性情,有什么事都要往他身上推。在几千条船众目睽睽之下走失了刚获救的王妃,说是自尽投江,就算王爷会信,五万水军也不会信。王妃在船上举止如常,没有表现出一丝异样,他难道还能说是因为王妃和王爷不和,心中抑郁以致于不想活命了?
水军将领怔在船上,如坠冰窟。
他脑子里只回荡着一个声音,不能上报南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