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在一起,偌大的棚屋里摆着两溜床,堆在干草上,烈酒和炭火的气味刺鼻难闻。
有几个士兵折了骨头,正坐在床上挨个等军医接骨,见到来了个女郎家,纷纷直了眼。
军医咔啦一声把脱臼的地方摆正,转过头,原来是个五六十岁的白胡子老公公,一大把岁数了还在军营里当差。
“这是黎州卫的军医长。”
老人家瞅了罗敷一眼,倾了倾身:“大人恕老朽无礼。”
军医在卫所里地位很高,他们没有头衔官位,见多了生死,看淡名利,对上头来的御医见怪不怪。
她蹲下身同受伤的士兵询问几句,对方是个年轻的小伙子,还没说出几个字脸就先红了。罗敷也尴尬得要命,做个亲善的样子都没人配合,还只能硬着头皮问下去。
老军医抽了口旱烟,从手边抽出本册子,“折伤薄,大人先回去看眼罢,晚些时候老朽让他们一一见过大人。”
第143章 翻身
黎州卫的军营虽然简陋,但比京畿霍乱时的条件好许多,至少不用睡shi漉漉的稻草。
军医一共只有六人,这个数字实在太少。按齐律,太医院会时不时分派医士到各地当值,干满三年再回京,提拔时就有优势。但三代以来这部分律令十分宽松,以至于很少有医官主动请缨,只在军中出现瘟疫大灾时被迫调离帝都。
加上徐步阳才十一个医师,罗敷一个头两个大。人少好安排事情,可打起仗来伤兵如流水,恐怕连睡觉都不能合眼。
卫所分给她的屋子很干净,明绣动作麻利,把床铺收拾好,又问了门外小兵各处的事宜,一时半会就熟了。
士兵一日两餐,晚饭申正开,罗敷便看册子看到申时。折伤簿上记录了士兵伤病的种类和次数,由于时间匆忙,写的极为潦草。她不敢懈怠,努力辨认上面的字迹,看完了军医的名单和他们治疗过的案例,发现居然还有一个人是专给马匹治病的。
她顿时觉得前路艰险。
营地里冒出了炊烟,袅袅地飘到夕阳那边,罗敷站在门口,看着士兵们井然有序地列队,去西边大屋用饭。这里还有砖墙瓦片遮风挡雨,再往北一些,三千多人幕天席地,扎着帐篷生灶火,才是真正的苦日子。
梆子咚地一响,众人鱼贯而出,不往她这里看一眼。自古女子入军营是大忌,不知上面怎么跟卫所说的,她竖着耳朵也没有听到任何抱怨。
军医们住在一起,很快汇聚到罗敷那间房里,听候指示。余守中做足了晚生的礼节,先请魏军医长入座。
罗敷换上在王府里熬药的黑裙子,忍痛把汗巾给下了,还好消退了一些,看起来不甚明显。她右手放着一摞破旧的册子,军医们见她年轻,架势却有几分,不免严肃起来。
军营里没有那么多礼数,她反而自在些,认真道:“这些册子我都仔细看完了,心里大致有数,诸位不必认为我们是从洛阳来的,就对这些军中的东西一窍不通。先生们都在黎州卫里当了十几年的差,经验远比我们丰富,之后少不得向先生们请教。”
六名军医最年轻的也有四十多岁,当下相视一眼,谨慎应是。罗敷大有疑问,却不好表露出来,只微笑道:
“如今我初来乍到,只请诸位加紧做三件事。第一件事,清点卫所中的药库,看看和册子上记载的有无出入。眼下开战在即,这些不好缺了,得分门别类地整理完,就近准备车马,以备军队能及时撤出绥陵——我自然希望能百战百胜,但我们不上前线,就要保证军队没有后顾之忧。”
军医们纷纷点头,她察言观色,心下松了松,继续道:“第二件事,需配专人去城中采买足够量的蚌壳、香油、白芨、寒水石等物,若都卖光了用冰片、四香也行。 ”
一名军医捻须奇道:“大人要用这些制什么方子?”
两名御医沉思不言,只有余守中憨憨地说:“下官不是很明白,但大人一定是未雨绸缪,明日清早下官就同几人出去买。”
弄得罗敷十分感动,每次都只有余御医帮她下台阶,她一定要给章院使去信申请提拔他。
魏军医想了一阵,慢慢道:“这似乎是几十年前用过的方子……大人竟然也知道。营中确是缺少这几味,若是大人急着用,老朽着人同王佥事说声,待会就进城。”
罗敷忙道:“马上就要敲钟了,今天先不忙,咱们虽是大夫,但现在在卫所,理应遵守军令。”
老军医不动声色地抬抬眼皮:“河鼓卫季统领和某等吩咐过,秦夫人是太医院院判,身份尊贵,金口玉言。”
罗敷默默捂住胸口,暗地里扎了卞巨一百个小人。谁让他那么说的!还有,卞巨怎么什么事都来插一脚?
她正色道:“统领跟我不怎么熟,他好意我心领了。今晚如果大家不用和士兵一样戌时就寝,便帮忙盘库吧,辕门总归是不容易出去的。至于所需药材,蚌壳炙黄研粉,用冰片、四香烧研为上,再用香油调敷;或用白芨、白蔹、丹粉、寒水石、黄柏为末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