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然是唏嘘不已:“不仅打我,还打儿子……”
“我反抗不了,他可终于死在外头了。”那妇人说着倒是解气:“后来房东见我们母子两个孤苦伶仃的,就把房子便宜租给我们住,我还是洗衣裳。再后来,我就嫁了现在的丈夫。他家里没钱,好在一把子力气,愿意吃苦。对我和孩子也好。”
再后来,就把婆婆也接了过来。妹夫在外面参军了,一时回不来,刚好小姑子生孩子,干脆也接过来一起照应。
唐白这才明白,还有这桩机缘巧合,只好将手镯收了,才道:“我搬回来住了,以后大家可以互相来往。”
想了想,大概日后自己也是穷人了,没什么可回馈的,又有些不好意思低头:“您也别感激我,我没做什么。能有今天,也是你的好造化。”
“话是这么说,当初和那死鬼一起混的那些人,他们家里的婆娘,至今还挨打呢,说起来,总是羡慕我,说我命好。可是我觉得,若非当初他惹上的不是你,我也脱不了身,只怕生生世世,都要被他拖累,我自己倒罢了,连累儿子受苦。”
小姑子劝道:“大嫂,都过去了。你呀,安心给我哥生个儿子,就什么都好了。”
那妇人羞涩一笑,婆婆进来,端着一碗红枣水,给产妇喝,听见对产妇皱眉头:“胡说什么呢?”
大概是怕给妇人压力。
她家里穷,儿子快到三十岁都没娶上媳妇,后来砸锅卖铁娶了一个,谁知道生孩子难产,大人孩子都走了,如此又是空了几年,快到三十五了才着急,眼见着就要断了香火,有人说了这妇人,当初想着,她一个人能养活酒鬼丈夫和儿子,是个能干的。哪里顾得上是不是改嫁,是不是“克夫命”?这就娶了。
谁知道,比她想象的更能干,家里家外一把好手。给人做短工,洗衣裳,缝补什么的,挣的银子居然不比儿子卖苦力少,倒是挺满意,一家人住在一起,她能伺候得别人舒心合意。
唯独就是肚子一直没有动静。
她委婉跟儿子提了几句,儿子却是个明白人:“我有过儿子,只是没养大。她年纪大了,能生不能生,都是命。我跟她说好了,若是后年还不生,就把栓子改成我的姓……栓子这娃,除了不是亲生的,哪里不好?”
栓子教的也好,规规矩矩,勤快吃苦,也孝顺。
她虽然心里堵得慌,却也知道儿子说得是事实。她儿子三十五了,若说扔了这个,再娶一个,拿什么钱?前一个就弄得倾家荡产,连乡下的茅草屋都卖了,不得已儿子才到城里做苦力,这才有人介绍了媳妇。
如今全家人有个居所,吃饱穿暖,若是再求多,就该什么都没有了。
况且,她也悄悄问过大夫,媳妇年纪算轻的,三十不到,还能生。反而是儿子生的可能性不大了,如此,不甘心也只得甘心,才将日子过了下来。
此刻听女儿又提,忙呵斥不许提。
那妇人却并不恼,反而坦诚说道:“妹子说的没错,虽说这把岁数了,再生惹人笑话,可是到底也应该的。我和秋生都在吃药,没告诉你们,若是还不管用,就把栓子正式改了姓……”
小姑子没想到引出这么一个话来,倒是有些呆住了。顿时又觉得这个嫂子坦荡真诚,连她都挑不出个理来。
婆子更是没想到今日媳妇也这么说,到底有些不好意思:“这……”
“其实,依我说,不如早些改了好。”唐白在一旁休息,听到此处忍不住睁开眼睛:“大姐,您别嫌我多管闲事。栓子年龄还不大,早些改了,他认了亲爹,以后都亲近些。反而一直留在过去的Yin影里面,对孩子不好。”另外一方面,等婆婆和小姑子适应了,大姐怀孕的压力也会小些。
那妇人听了心里一动。
栓子不过六岁,前年他亲爹死的时候,他才四岁,过了半年秋生就跟她娘儿两个生活在一起了,相处也和谐。
只是,她心里一是想给秋生生一个亲生的孩子,另外一个,多少觉得改了姓,有些对不起那个死鬼丈夫。
如今唐白从栓子和秋生的角度出发,却是她没想过的。
但是,却又是对现在的生活状态最有益的。
她瞧见,婆婆的脸上,都满是期待之色。
是啊,说的是后年不怀孕就改,可是后年,秋生都三十八了,也不知道婆婆还在不在……
如此,却是下了决心,对唐白道:“唐小姐说的有道理,等秋生回来,我跟他去司民家里一趟。”
司民是掌管百姓户籍的,也是最小的地方官员。
婆婆脸上毫不掩饰的开心。不管以后能不能生,现在就改了,反正她家有后了。
妇人瞧着婆婆开心,自己也开心,丝毫没注意婆婆把给小姑子的红枣汤给了自己,抓过去就咕噜咕噜喝了几口。
待发觉,又赶紧还给小姑子,有些尴尬道:“我去看看你的丫鬟去哪儿了。”
唐白从袖里掏出一点儿碎银子:“麻烦您再给我买些纸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