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她开口询问,就感觉马车已稳稳地停了下来。
护国寺近在眼前。
青柏搬来车凳,小郑子守在车门处,正要扶七爷,七爷不用他,自己踩着车凳下来,回身又托着严清怡的胳膊将她搀扶下来。
小郑子讪讪地收起车凳,又急匆匆地跑到角门处去叩门,岂料青柏已先一步叩响了门。
有个穿茶褐色僧衣的和尚,双手合十,呼号着“阿弥陀佛”,将众人让了进去。
严清怡前世来过护国寺,但都是赶庙会瞧热闹的,还不曾正经八百地上过香,更不曾在寒冬腊月时候来。
遂好奇地打量着。
从护国寺山门到大雄宝殿门口是条长长的汉白玉石阶甬道,旁边是成片的松树林。林里残雪犹存,堆积在松枝上,覆盖了厚厚一层,雪底下隐约透出青黛色,古朴深幽。
有风吹过,雪粒扑簌簌飘散着落下。
小郑子见她张望,低声介绍道:“这台阶一共九九八十一阶,旁边的松树也是八十一棵,那边还有片柏树林……”
“聒噪!”七爷低斥一声,打断了他的话。
小郑子立刻闭上嘴巴,低眉顺目地跟在旁边。
严清怡想起昨夜七爷说惩罚小郑子之事,抿唇笑了笑。
方丈穿一件大红色袈裟,上面用金线绣着梵字经文,右手虎口处挂一串桂圆大小的沉香木佛珠,双手合十,沉声念道:“阿弥陀佛,七爷里面请。”
跨过门槛,迎面便是三座金光闪闪的佛像,佛像高且大,眼眸凶狠神态狰狞,俯视着芸芸众生,似是要看透人间百态。
佛像前是架长案,正中摆着黄铜香炉。
有沙弥坐在旁边的蒲团上,低声念着经文。
严清怡不敢多瞧,忙垂下头,从方丈手中接过三支香,敬献到香炉内,然后跪在蒲团上恭敬地拜了三拜。
等沙弥读完一卷经,另有小沙弥将几人引到殿后静室,又端来一壶清茶。
青柏跟小郑子识趣地守在门外。
七爷执壶倒出一盏茶,递给严清怡,“这里斋饭是卯正一刻,你先稍作休息。”
严清怡道谢接过,抿了两口,问道:“适才三尊佛像便是皇后娘娘捐资塑的金身吗?”
七爷笑答:“不是,她捐资的是释迦牟尼佛和文殊菩萨、普贤菩萨。”
释迦牟尼是现世佛,掌管人现世的喜怒哀乐生老病死。
严清怡了然,沉默片刻,提起他清早时的问话,“七爷为什么问前世今生,七爷相信人有来世?”
“信,”七爷望着她,很认真地点点头,“现下说这个不妥当,等回去再告诉你。”
严清怡笑笑,再抿两口茶。
有诵经声从前殿传来,伴随着“笃笃”的木鱼声,悠长而旷远,有种叫人心定的力量,先是念《大悲咒》,然后是《心经》。
严清怡默默地跟着念,不知不觉就阖上了眼睛。
等再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地榻上,身上盖着七爷那件狐皮大氅,而沙弥正一样一样地把饭菜摆在矮桌上。
一小盆香稠的小米粥,一小碟白面馒头,一碟卤汁豆腐皮和一碟腌萝卜干。
饭极简单,却是意外得好吃,两人竟是把饭菜全都吃完了。
饭罢,跟方丈告辞后,便打道回府。
途中,七爷接着之前的话头,笑道:“适才不方便说,是因为前年我去找过清虚观的通微法师。”
清虚观信奉的是正一神教,而护国寺供奉的是三位佛祖,佛道不相容,自然不好在护国寺谈论正一神教。
严清怡前世听过通微法师的名头。
正一神教是张天师所创,张天师曾跟太上老君学道,道法高强,历代天师都擅长降魔驱鬼制符念咒,而通微法师除了会降魔之外,更能通Yin阳断生死,在京都非常有名。
罗家有个丫鬟在一间空屋子悬梁自尽,苏氏就曾托人要了张镇宅驱鬼的符箓贴在门楣上。
好像符箓并没有多大用处,因为仍然有人说那处宅子闹鬼。
后来罗振业干脆让人把那间屋子拆掉,这才消停了。
没想到跟前世一样,通微法师仍然极受众人追捧。
更没想到得是,七爷竟然也会相信通微法师。前世,康顺帝好像就非常憎恨正一神教,说他们妖言惑众敛取财物。
七爷续道:“我是去求问姻缘,通微法师送我七个字,守得云开见月明。”说到此,停下来,缓了声音,问道:“我这算不算是云散月出?”
严清怡微红了脸,没有作声。
七爷寻过她的手,握住,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过得数息,才又开口:“去岁,我行过冠礼没两天,通微法师找过我,他说我命中犯煞,六年那年本该身亡,但是正巧有个跟我命相一样的人替我死了,我才侥幸得来一命。这种说法太过惊世骇俗,可我六岁时候有死劫却是没错,我本是半信半疑,通微法师又说……”
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