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如此狂悖之徒……”
“狂悖?你不是说他的才干十倍于你吗?他的书朕都读过了,朕怎么就没看出你说的狂悖之词?!变法在即,拔擢有才之士为我所用正是当务之急,翁师傅对康有为评价如此前后不一,是何缘故?”
“皇上……”翁同龢扑通一声跪下,“老臣……老臣只是为了皇上、为了江山社稷着想,却无半点私心啊……”
“翁师傅,”光绪语气马上软下许多,“朕并没有责怪你,朕只是太着急变法无方,康有为的想法新奇舍旧,朕觉得有必要见他一见,至于采纳与否,于治国有无益处,朕自会谨慎斟酌,师傅不必多虑。……起来吧。诏书有劳师傅了,还望师傅速速拟妥。”
翁同龢踉跄起身,“臣遵旨。”
“对了翁师傅,关于过几天朕会见外国公使的地点,”光绪忽地提到,“就定在宫里吧。”
“皇……”翁师傅说话又要跪。
“不要再提什么祖宗规矩了翁师傅。”光绪像是刻意回避翁同龢异样的目光似的,把身子背了过去,“……说一次就够了。回吧。”
又是这样的目光。
一个月前,德国亲王亨利来访受到老佛爷接见后,与光绪进行礼节性会面,进玉澜堂后行脱帽鞠躬礼。那个时候,皇帝并没有像那么多列祖列宗一样端坐高堂,而是站立着接受了他的鞠躬和赠礼,并且走下御座,以天子的身份史无前例地向来使第一次伸出了右手。而当短暂的回见结束,他却看到了翁师傅目光中无以名状的失望与无以言说的诘责。
师傅……连你都无法接受我吗。
光绪目送着翁同龢颤巍巍的身影迈过东暖阁对于老人来说有些高的门槛。什么都没有再说。
第二天叫起儿,养心殿正殿上诸臣公肃穆到齐。
光绪展开面前的卷薄,从兰琴手中接过玺,在左首末尾重重地盖下了“光绪皇帝之宝”的朱印。光绪二十四年四月二十三日,《明定国是诏》诏告天下。
颐和园。
“翁师傅,这变法一搞起来,你可是皇上跟前一等一的股肱之臣啊。”
“太后言重了。”
“笑话,你都不敢当,这满朝文武就再没一个敢当的了。皇帝四岁跟了你读书,光是这情分就没一个比得过你去。更别说这么多年你掌理户部的辛劳了。”
“太后言重了,老臣两代帝师,全都仰仗太后信任垂青有加;这户部之司理,老臣多年之罪罄竹难书,苦劳都谈及不得,何来辛劳之言。太后如此之说,让老臣如何自处啊。”说着把顶戴花翎摘下捧在胸前,当即跪下。
“翁师傅这是什么话,快起来。怎么好好说着话就跪下了。往后皇帝搞变法,兴许就学那洋人,把这些个跪拜之礼都废了呢。”
“老臣惶恐,不懂太后的意思。”
“说句玩笑看把你吓得……”慈禧正笑着,就听见外边儿太监喊“万岁爷驾到”。
“哟,今儿皇上来得巧了,翁师傅也刚到。”光绪刚一踏进乐寿堂的门槛,就看见翁同龢坐在屋正中椅子上,管带朝服地捧着顶戴,慈禧歪在暖塌上正用玉滚子滚着脸,招着手让光绪快来。光绪眉心一皱,快步上前。
翁同龢忙站起身要给光绪行礼,慈禧忙道:“快给翁师傅搀起来,才见我行了礼刚坐下,椅子还没热乎呢,又要跪,我这儿又不是外廷,哪儿那么多跪了又跪的,看了都眼晕。都是皇帝来的不是时候,连让老臣歇一歇、让我们说说家常话的功夫都不给。”
光绪搀翁同龢坐了,跪下给慈禧行礼。“儿子来的不是了。请亲爸爸恕罪。”
“听见了吧翁师傅,不是你有罪。万一将来哪天治你的罪了,冲的也不是你。”慈禧笑道。
光绪、翁同龢便也陪着笑了一阵。
“也别扯闲的了,快给我好好说说,这法你们到底准备怎么个变法儿。”
“回亲爸爸,前几天刚颁布了诏书,定国是为最紧要,国是既定,万事才好开展。”
翁同龢接过话来道:“这《明定国是诏》是老臣起草的。”
“哦?翁师傅亲自定夺字句,一定是可皇帝心意的了。”
“亲爸爸……”
慈禧把玉滚子放进几上的玫瑰冰露里,示意翁同龢继续说。
翁同龢看了看光绪,接着说:“这国是需要明定,法要维新,老臣起草,中心意思是西法不可不讲,但圣贤义理之学尤不可忘。”
“好!”慈禧大笑。
光绪一口茶噎在喉。
“不愧为两代帝师,到底是翁师傅明白!有这样的良师忠臣,咱们娘俩大可放心了,是不是啊皇帝。”
“……亲爸爸说的极是。”
“太后皇上谬夸老臣了,臣当殚Jing竭虑,为新法为大清鞠躬尽瘁,以报太后皇上隆恩。”
慈禧站起身,亲自走到书案边,取出一个长方形锦盒。“翁师傅,大老远的还劳你跑过来一趟,这是前儿我从四格格那儿得的,今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