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袖擦擦满嘴油光。突然看惜音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来,叶昭居然有了那么点不自在。
“清音师傅,我就粗人一个,你可别见怪。”叶昭讪讪开口。
佛门净地,再加上眼前这位看起来冷若冰霜的师傅,有种,怎么说,无形的拘束让她头皮发麻,束手束脚。就怕再次唐突了自己的救命恩人。
叶昭再次认定,还是躲远点好。要不,自己转身离开的第一步踏出前,脑袋里怎么会有个可笑的念头闪过:是先迈左脚,还是右脚比较好?
惜音对着叶昭的背影暗叹了一口气,阿昭好像挺怕自己,确切地说,是怕净音。不刻意见面,也就不会再见了吧。
☆、柳暗花明
前言:
她是心,更是命。
正文:
这几天,在惜音刻意的回避下,她与叶昭并未有过交集,即使偶尔远远看见,她也撇开目光,她不喜欢现在的自己——见了会怕,不见又想。她不想承认心里那一丝摇摆中屡屡占据上风的不舍。
以前,她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爱就是爱了,哪怕叶昭女儿身得消息如那惊涛骇浪一般,她也不过几天就坦然接受了。也许那时决断如此容易,并不是因为她的勇敢,不过是因为她满心以为阿昭肯定也爱着她。可现在,何去何从,她心如乱麻。
正巧慧净师太遣人去山下采办必需品,惜音便抢着一口应了这差事。一来一回,行至山下已过晌午。随行的小师妹原本想在村民家用了斋饭再走,却被惜音一直催促着赶紧回去,也不知道师姐在急什么。
原来早上临出发,惜音好巧不巧看到叶昭在无人处用手捂着受伤之处。吓得她当时一个健步奔过去扶住她。也不敢强行扶她直起身,只得用力扶住她,让她把身体的重量压在自己身上。可叶昭却偏偏倔强得很,几次三番想推开她。
叶昭倔,她更倔。小时候,偷偷习舞被发现,一顿毒打差点令她丧命,可她也没放弃世人口中下九流才会的技艺。
于是,两人一个推,一个扶,陷入一种奇怪又尴尬的角力中。换了平时,惜音的力气自然不是叶昭的对手。可此时叶昭疼的实在使不上力,才让惜音有了“欺负”她的机会。
是的,叶昭当时就是这么想的,这清音师傅就是在欺负自己。不然,她怎么就非得在自己最狼狈的时候跟自己过不去呢?
为这事,惜音一上午在外心神不定。
回到庵里,叶昭却并不在,据说前脚刚走。用了午饭,合计着今天到庙里帮忙的人手足够,就下山去村西人家了帮忙去了。
原来,修庙宇的工匠们是好不容易才从外面请来的,村民往往趁他们歇脚的功夫,请得一两位去家里帮忙翻新下屋顶墙壁什么的。这不,村里有户人家便想趁此机会扒了老宅给新人重盖一间屋子。工头只拨给这家一小段工期,命两三个工匠负责。村民也知时间紧,二话不说,闲在家里的都去帮忙搭把手。
惜音估摸着叶昭定是为了节省时间走了野道,所以双方才没碰着。她便赶紧先去慧净师太那儿回复了一声,便想着是不是该再下山一趟。看叶昭的恢复状况,腿脚的外伤只要再过段日子应该不会落下病根。可胸口那一剑致命伤,才是令她忧心忡忡的地方。
再过个拐弯就到了。
不远处一片乱哄哄的嘈杂声,间或夹杂着男人的吼叫和女人的啼哭。
惜音心道不好,拽着小师妹飞跑。
昨日还在拆的宅子已变成一片废墟。周围的人来回疾走。
一个村民看见惜音,一把扯住她,哆嗦着说:“清音师傅,你怎么来了”,“人……人……”声音已抖到不能自己。
惜音心猛地往下坠去,赶紧让小师妹扶住这人先坐下。随即就近抓了个正蹲在地上捂面啼哭的汉子,吸了一口气,问:“怎么回事?”
“怪我,是我喝了酒,我该死……我该死……”汉子断断续续,神志已然恍惚。
惜音扶在汉子肩头的手不住颤抖起来。她猛地起身,四下张望。
阿昭在哪里?
不远处,几个男子正挥动着手中的镐锹,使劲扒拉着一堆碎砖石,另几个姑娘小伙儿焦急地在旁边等待。阿昭在哪里?惜音喉头发紧,脸上血色全无。
她深深地吸了几口气,身体还在颤抖,她用力掐住手心,强迫自己大口呼吸。缓过劲,对着一个村民问:“你可有看见阿昭?”
村民莫名其妙地看着惜音。
惜音急急拽住他的胳膊:“就是前段时间救回来的那姑娘。”
“刚才还见着,房一塌,人就没见着了。”
还没等清音定住心神,小师妹已经拖着她就走,“师姐,后面不少伤者,大家急着找你。”
惜音甩开小师妹的手,用尽全身的力气跑到屋后空地。
大家四下分散开,正替受伤的人处理伤口。惜音一个个看过去,有的只被碎瓦片砸破了头,有的腿折了露出森森白骨,有的看不出明显的伤口,呆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