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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了一番周折才让那男人重新直起身,魏卓炎面带干涩地看着对方,心情十分复杂。
像是要把魏卓炎的脸看出个窟窿,肖忆端详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向对方伸出手:“魏队。”眉毛凝着深重,他苦笑,“真是没想到在这儿找到你。”说着他便握住魏卓炎的手。
掌心相贴的瞬间,魏卓炎生然有种掌间骨骼即将被捏碎的错觉。
肖忆诚挚,热切,带着满腔感激和认真捉着他,就像是要将全身的力量注入他身躯,一寸寸将他侵占。
被眼前这从冰水水温急速升温成沸水的男人,魏卓炎俨然有些应接不暇。
他只能心绪杂乱地立在原地,半撑着心门承接肖忆长驱直入的侵略。
不过眼前男人也明白分寸,即便心情激动,也控制地十分到位,那热切的握手动作只持续了几秒,对方便适时松开魏卓炎,俩手重新插入大衣口袋,朝魏卓炎露出一抹掺杂着苦恼的笑意:“一直记得你的事情,中间找了很久。”挫败地摇头,肖忆陈述着,“也几乎要放弃。”
魏卓炎静默地听着。
“不过总觉得应该见你一面。”凝视着魏卓炎,肖忆的声音放轻了些,“不然这条命都是欠你的。”
“哎肖总,这话严重了。”魏卓炎咂了下嘴。
“所以找到现在——”肖忆表情恢复了平静,然而掩在兜里的双手早就微微攥紧,甚至还有徐徐控制不住的颤动,“……也没放弃。”
没舍得放弃。
“你这毅力、”魏卓炎还处在震后余晕中,大脑只能做些基本反应,“真是绝了。”
以往灾后,赶来道谢的家属和伤员倒是络绎不绝,不过这么拼命坚持几年后还要找到消防员个人进行感谢的,眼前的肖忆对他魏卓炎来讲确实是第一人。
“不知道魏队最近换班有没有空余。”肖忆盯着对方,一本正经,“我想请你吃个饭。”
“肖总,你心意我领了,不过——”
“魏队,我知道你们工作忙,不过就当是答应我个不情之请。”肖忆望着对方,语气诚恳,“给我一个机会感谢你。”调侃一笑,肖忆那一向Jing明的眼露出一抹少见的妥协,“就当是我的一个私心,毕竟这条命都是你救的。”
虽然还想推辞,但盛情之下,魏卓炎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拒绝。
另外,他现在人生中剩下的唯一一件带劲儿的事情,应该就和吃挂钩了。
除了天天跟火源打交道,食物已然成为他慰藉边月离开后受伤心情的重要手段。
于是原地沉默了一会儿,他点头答应。
接下来两人又立在原地寒暄了些有的没的,比如魏卓炎的母亲,肖忆公司损失评定及伤员。
最终肖忆跟魏卓炎客气告别,然而已经走了两步的他又突然想起什么般生生滞住步履,急切转头。
魏卓炎方要回身,看到肖忆重新朝自己望来,免不了停下动作,用眼神询问对方意图。
俩人就那么傻戳了一会儿,肖忆突然垂眸,露出不明意义一笑,随后朝魏卓炎摇了摇头,示意对方自己无事。
一头雾水,魏卓炎站在原地看着那个再次向自己鞠躬后离开的男人,有些懵。
不过也没因这小插曲逗留,他撇了下唇,重新迈步至拐角窗边,继续投入热切的俯卧撑训练中。
肖忆迈出消防局正门的瞬间,先前一直端着的脸倏然垮下。
静默立在原地,任劲风甩冰刀般侵袭自己面颊,他视线落在前方俨然被夜笼罩的传达室小楼上方。
路边一棵光秃秃的老树,枝条张牙舞爪地戳向天际,像是要将行人视野割裂。
昏黄路灯光为整个空间涂上一层朦胧,腻脂般的光线团团抱着刺棱着的干枯树干,费尽心机地想添些生机。
手掌还有些抖,肖忆面无表情地任视线沉浸在前方那一片暖黄光线中。
临走时,他差点有转身强行去抱魏卓炎的冲动。
不过终究作罢,他自知宣泄情绪的分寸,也只能把这5年来无数夜晚辗转反侧的煎熬执念揉成废品扔到心下最不起眼的角落。
有人说,执念这种东西一旦打破,想放下就很容易。
那么现在既然已经找到对方,按理说自己的心也应当平和下来。
将大衣拉得紧了些,肖忆闭上眼,长长吸了口气。
所以——请对方吃这顿意义非凡的饭,自己也算是能给自己一个交代。
记忆中那张模糊的脸终究有了清晰影像。
垂眸,肖忆望着正门台阶上残留的雪粉,却莫名没有一丝轻松感。
没错,等他表示完谢意,再等到公司损失鉴定报告出来,他便没有任何理由再逗留在魏卓炎的生活里。
两人轨道本不相交,这场5年的马拉松也该画上句点。
所以……到底是什么,让他渐渐有种说不清的急躁感。
就像是急切地想握住好不容易揽起的一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