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角。
章老大夫正全神贯注地检查着娃娃的情况,并非注意。
倒是虞峰主动问道:“老先生,娃娃这腿可能治?”
章老大夫摇了摇头,叹道:“若用针灸之法,或许还有一二分的希望,只是……”
“只是什么?”
章老大夫垂下眼眸,语气中带着难言的萧瑟,“只是这世上习得此术的寥寥无几,无一不是世家贵族的坐上宾,即便你们找上门去,对方也不一定会接诊。”
苏页观察着老大夫的神色,肯定地说道:“既然老先生提到针灸,必是会的。”
章老大夫讶异地看向苏页,没想到这个年轻的小双儿竟是如此敏锐。
他顿了一下,应道:“不瞒你说,老夫曾经的确用它救过许多人,只是,如今却是不能了。”
“为何?”
“老夫在祖师爷跟前发过誓,此生再也不会碰……那物。”章老先生眼中闪过一丝沉痛,声音仿佛苍老了三分。
虞峰有些急,无比诚恳地说道:“老先生,拜托您,这么小的娃娃,您不能——”
苏页突然按住他的手,阻止了他接下来的话,眼睛直直地看向章老大夫,一字一顿地说道:“请您教我,我来用!”
章老大夫的手明显一抖,难以置信般看向苏页,“你可知道,这并不好学?”
“我不需要全部学会,您只要从旁指导,告诉我如何行针、刺入哪几个xue位便好。”苏页坚定地说道。
章老大夫猛地拍了下床榻,一脸怒意,“你可知人命关天,岂是儿戏?”
苏页绷着一张脸,毫不示弱,“我只知道,不能见死不救,眼睁睁看着孩子丧送一生!”
两个大人剑拔弩张,小娃娃夹在中间,吓得缩起手脚。
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小家伙猛地一翻身,滚到苏页身边,揪着他的衣袖急急地说道:“不、不气……”
这是小娃娃除了“爹爹”之外,说的第二个词,他叫苏页不要生气。
苏页浑身的气势顿时收敛起来,万般心疼地把娃娃抱到怀里,细声安慰,“宝宝不怕,爹爹不气。”
小家伙学着苏页的样子,小心翼翼地把瘦黄的小脸挨过去,笨拙地蹭了蹭。
苏页闭了闭眼,拼命压下眼中的酸涩。
虞峰伸开双臂,充当着双儿和娃娃最坚实的后盾。
章老大夫看着这一幕,哑口无言。
他摆了摆手,疲惫地说道:“你们回去罢,让老夫……好好想想。”
苏页没再逼他,而是仔仔细细将孩子裹好,由虞峰抱着上了马车。
回去的路上,苏页的话较平时而言明显多了起来。
“回去之后在屋里也砌个火墙吧,宝宝住着暖和些。”
虞峰点头应下,“小页子放心,回去之后我马上弄。”
“今天太晚了,明天吧,到窑上买些青砖,用砖砌不漏烟,省得把宝宝呛到。”
“好。”他的小双儿也不能呛到。
苏页轻抚着娃娃的腿,又道:“我知道一个方子,需得用到粮食酒,还有几样药材,明日我一并写给你,药材一率要好的,酒的话,找些度数高的。”
虞峰这回倒是没有立马答应下来,而是谨慎地问道:“什么是样的算是‘度数高’的?”
苏页想了想,不太确定地说:“大概是……酿得久,喝着辣的。”
虞峰笑笑,“成!”
苏页回忆了一下高粱酒的蒸馏方法,沉yin道:“若是没有,咱们只得自己蒸了……”
虞峰转过身,揉了揉小双儿的头,笑道:“原来小页子还会酿酒,真厉害!”
苏页抱着娃娃,腾不出手来打他,虞峰趁机很是过了回手瘾。
苏页只当他幼稚,丢给他一大筐白眼,虞峰反而笑得更加开怀。
经过这么一闹,两个人心里都比之前轻松了许多。
娃娃窝在苏页怀里,许是确定了自己不会被丢掉,终于安心地睡去。
章老大夫在榻上枯坐许久,直到身上觉得冷了,方才惊醒过来。
此时天色已经黑透,火盆中闪着微弱的光。
章老大夫这才发现,虞峰竟不声不响地燃上了火盆。
明明家里没炭了……
就着火盆中的微光,章老清楚地看到不远处那个陌生的竹筐。
他颤颤巍巍地走过去,果不其然,里面是满满的一筐炭。
章老抓起一把炭,慢吞吞地添到火盆里。
火光先是一暗,之后又渐渐明亮起来。
不知是不是错觉,章老竟觉得屋里暖和了许多。
就着盆中的光亮,他一步步走到墙边,从墙角的缝隙处抠下一块松动的石块——实际上,即使没光他也能找到,这个地方,他闭着眼睛都能摸到。
石块后面有一个石头大小的洞,洞里有个红漆木匣,此时已经落满了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