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须叫人准备好热汤便可!”
“是,郎君!”
阿奴欠身退下后,石三郎的表情微微一敛,立刻叫来了躲在一旁的护卫,低声吩咐:“去盯着那小姑子的房间,待她出来后,便潜进去将她所作的那幅画盗来,如若找不到,你便想办法从那个陈妪的口中套出!”
“是,郎君!”护卫应了一声后,宛若暗夜中的幽灵一般一闪而过。
很快到了戌时三刻,夜空的星子已然疏淡,索性今晚是十五月圆之夜,满室流光清辉华纱般的铺泻,更显这阁楼房间的华美。
沐浴之后,乐宁朦便从浴桶中站起了身来,赤足迈出,那身上的水珠便顺着她已然凸显的玲珑身段滑落了下来,本来便欺霜赛雪的肌肤被这月色一浸润,便如同上等美玉一般散发着幻澈迷离般的光芒。
陈妪将一袭洁白的冰绡华纱捧了来,但见她已赤身走出,不免又唠叨道:“女郎,你怎么自己走出来了?这夜寒露重的,秋风甚冷,还不快回到木桶里去!”
“无事!”看了一眼陈妪拿过来的衣裳,不免又蹙了眉道,“妪,给我换另一件吧!我要着黑裳!”
“黑裳?”
“是,唯有黑裳才能与这夜色融为一体,也唯有黑色才能掩饰住我所有的情绪!”
虽然不明白女郎到底在说什么,陈妪还是依她所言,找了一件鸦青色的广袖纱衣来给她披上,这一披上后,陈妪才讶然的发现,原来女郎的确适合着黑裳,这一身青纱袭身,竟是将女郎原来的稚气冲淡得全无,而显出一种高贵幽远的神秘之美,这种美让人不可亲近,却又最让人不可忽视,这种美在这婉约流媚之风盛行的时代竟显得那么别具一格。
就在陈妪对着乐宁朦暗自发怔,内心欢喜时,乐宁朦又郑重的问了一句:“妪,刚才我跟你说的,你都记住了吗?”
刚才说的……
“妪,乐府不是我们的家,想要在那里生存,我们必须小心翼翼,步步为营,以后也不要指望去靠谁,这世上,除了自己没有谁是真正值得可靠的,包括我的父亲!”
脑海里回响着这一段话,陈妪到底觉得有些心酸。
“记住了,妪记住了,只是……”她说道,又有些不安的问,“若是王将军不来呢?”
乐宁朦之所以敢去赴约,便是料定了骁骑将军王济会因为她今日对那兵丁所说的话来这里暗访,可是陈妪不敢拿这样的猜测来作保证,万一是女郎猜错了呢?那赔掉的会不会是女郎的一生?
“他会来的!”几乎是肯定的,乐宁朦再说了一遍,“他一定会来的!”
将最后一条白色的腰带系上之后,她又向陈妪吩咐道:“妪,将我那支玉笛拿来吧!”
听到玉笛两字,陈妪连声道“好好!”
听说士族的姑子们都是Jing通音律的,尤其琴乃是这个时代的士人们所推崇的乐器,那些士大夫们几乎无一不会弹琴,更有甚者,Jing通所有乐器。
女郎一直对琴恹恹无感,却独独爱笛,故而娘子便在她十三岁生辰的那一天送了她一支Jing致华美的玉笛!
陈妪将它拿了来,递到乐宁朦手中,玉笛通体剔透,几乎与她的素手融为一色。
“女郎是要吹笛么?”陈妪不禁问。
乐宁朦点了点头,再次看了陈妪一眼,叮嘱道:“妪,我出去了,若是发生什么事,你得好好保护自己,性命比什么都重要,哪怕是偶尔做一回小人,那也是可以的!”
陈妪不禁又眼眶一热:“女郎放心,妪记住了!”
她话音一落,就见女郎踏着高齿木屐出了门,那门一开,一阵凉风袭进,女郎身上的黑纱便随风扬起,竟似有种神秘诡谲的风流韵致。
乐宁朦并没有立即去往朗月小筑,而是在东侧的廊间停下了脚步,倚在玉栏边,她将玉笛横在唇边吹奏了起来。
她吹的是江南的紫竹调,此曲源于春秋战国时期,旋律优美,起伏爽朗,极富民间生活气息,幼时,宁氏便经常吹着这曲紫竹调,有时候还会唱着小曲儿给她听,哄着她睡觉。
虽不是什么绝世名曲,却极富有感染力,能激起游子们的思乡之情。
不多时,客栈之中那些商人游客便被这笛声吸引了过来,有人不禁大声道:“何人在此吹笛?”
“听说安乡候的爱妾绿珠擅笛,所创之曲便如天籁之音,不知这一曲比之绿珠如何?”
“传闻绿珠有天香国色,恐怕这吹笛之人……”有人声中透着轻笑与鄙夷。
却在这时,一阵嗡嗡声在客栈之里散了开,那轻笑之人抬头一望,就见楼上那道玉立的青影已侧过了身来,微风徐拂,青纱曼飞,在满室烛火照耀下,那张侧颜虽然模糊却在惊鸿一瞥间留下了惊心动魄的美丽。
“好生貌美的小姑子!”有人忍不住惊叹!
乐宁朦笑了一笑,她就是要让这里所有的客人都知道她在此,如此,石三郎想对她如何也不是轻易之事,自然她更想引起“那个人”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