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自此被秋大爷束之高阁,嫌弃地不打算再搭理。
倒是惊着了看惯他鼻架镜片衣冠禽兽模样的韩建华,隔着大半个练兵场冲他指手画脚起来。旁边于子忠路充还没弄明白这人打了一串什么手势,便听秋笙甩手高喊一声:“你他娘的骂人不出声!当我瞎子么?!”
众人这才终于相信,半瞎不瞎了好些年岁的万岁爷总算是好了病了。
秋笙晃晃悠悠地骑马而来,却并没有下马长留的意思,只在马背上微微弯了弯身子看过来,神情却是与那东倒西歪流氓行为背道而驰的正儿八经,仿佛方才隔老远骂街骂得兴起之人不是他一般:“我去收拾了苏万越那老毛子,这货居然连老子手把手训出来的炮兵信使都敢动,真他娘的活腻歪了。”
韩建华被这天外飞仙似的万岁爷吓了一跳,左看看右看看,愕然道:“御林军呢?”
“忘了我说的那屁话吧。”秋笙厌恶一撇嘴,“我调三千骑兵,一脚踹过去踏平了苏万越那狗屎军营,这么点儿小事还用得着御林军出马?你见过让雄狮猛虎去抓老鼠的么?”
“三千骑兵?”一句“你疯了吧”被放大在韩建华脸上,他将秋笙上上下下看了两三遍,甚至抬高了手碰了碰秋笙垂下的脑袋,“烧糊涂了吧秋子瞻,纵然苏万越再不济,那水师帅帐也毕竟是苏家积攒了世世代代的势力,你带三千骑兵?寻死也没你这么不长脑子的!你是眼睛好了,把脑子落花都了是吧?”
出乎韩建华意料,在他这番长篇大论的教育抱怨中,秋笙竟然自始至终沉默不语,他不过是看似平静安宁地维持着同一种神情,近乎镇定自若地忍受着韩建华一番啰里巴嗦的念叨。若是寻常人粗略看过去一眼,说不定还以为这骑在马上的英俊青年人是个难得的好脾气。
可韩建华距离秋笙这样近,自那双一向半弯带笑的眼中,清晰地看到两团熊熊燃烧的小火苗。
从未曾见过吊儿郎当的秋大爷这样不加掩饰的愤怒,韩建华正愣着,却见秋笙慢慢直起腰杆,冷笑时,连嘴角一对圆圆的酒窝都隐匿无踪:“一群猪狗,三千也着实太多了。”
韩建华眼光一瞥,这才发觉秋笙背后万尺弓弓背正是一片模糊血迹,一身轻甲竟是早已锁好,边角处鲜血干涸乌黑淋漓,俨然一副刚从场恶战中脱身的嚣张气度,开口问道:“你路上遇袭了?”
秋笙微微侧身,目光却是直直扫向入鞘承影。他漫不经心在剑柄上蹭了蹭掌心凝结的脏污血色,轻描淡写道:“当真是看得起我,愣是将全家最会咬人的恶狗一齐放出来了,三十个抵三十个...”
他抬脸冲韩建华轻轻一笑,眼底光晕黑得怕人:“买卖不亏,他若是再派多几条狗,老子就赚了。”
韩建华皱眉与他对视半晌,答应下来:“路充带来的火军你用着顺手,前身将士骑兵你带走三千,一切当心。”
秋笙本就不是个能被人劝得住的人物,这点跟他从小混到大的韩建华再清楚不过,这人心平气和时已有三分倔驴脾气让人头疼不已,这下动了真怒发了火,若不是天王老子引天雷把他劈个好歹,便不撞南墙不回头了。
况且他一人敌三十,火军诸人个个也不是省油的灯,三千确实够苏万越喝一壶的。
扬手将兵符甩给在马背上晃里晃荡的秋笙,眼看着他怒气冲冲地箭一般杀到军营中去了,韩建华这才回头看看已然瞠目结舌的两位副将,一面叹气,一面大发慈悲地甩手将二人惊掉了的下巴归位:“苏家本就是靠着皇室才撑起来的门面,这些年来纯属坐吃山空苟延残喘,三千够他用。”
于子忠是被韩建华右手照顾到的那一位,大将军手上没轻没重,上牙下牙“嘎嘣”一声撞到一处,活像是在嘴里敲了回大钟,震得他好一阵子头晕眼花摸不到北,说不成话,只听命好一点的路充说道:“倒不是担心秋爷,我是可怜苏万越那草包。明明他什么都不干,秋爷说不定还能网开一面给他一条生路,瞅瞅他作弄出来的这些屁事,是嫌这辈子混得太难受了,想早点儿过桥投胎重活一回?”
似乎是想到什么,路充摇头晃脑补充一句:“我当年在他手下办事时,这孙子分明怂得连杀只鸡都得哆哆嗦嗦地尿一回裤子,眼下倒敢大马金刀地暗算杀人了。啧啧啧,长进了长进了,要不是再过两天这货就要被秋爷斩于马下,我还真是想好好夸夸他。”
于子忠“扑哧”一笑,猝不及防牵扯了脸颊抽痛的肌rou,又是好一阵龇牙咧嘴。这么个可怜相还惨遭罪魁祸首嫌弃,韩建华手一挥便是一掌敲在他头上,嫌弃之情丝毫不加遮掩:“我看这怂蛋玩意也长进不少,瞧咱们眼下闲得实在无聊,都学会做鬼脸逗闷子了。”
路充:“...头儿,你看他张牙舞爪,似乎是要图谋不轨。”
韩建华转头一看,一张脸恰好对上于子忠那本来打算向着他后脖颈下黑手的爪子,被大尾巴狼似笑非笑瞪了片刻,于子忠识时务者为俊杰地怂了,收回想作恶的手,转而心不甘情不愿地往自己脑袋上拍了一下。
这倒真不能怨于子忠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