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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来一个青年侠士,眼里带着莽撞的天真:“壮士别误会,我是来入伙的!听说有人要对白水部不利,他是难得的好官,江湖上无人不晓,我也想出份力。你们谁是……”
一语未了,谢子文忙站起拦在灶前,挥舞手臂:“喂!戌时后再来!我们这里晚饭不够了!”
燕三哭笑不得:“谢公子,往日也没见你那么爱吃我做的馎饦啊。”
谢子文嗔道:“不要妄自菲薄。往日我嫌弃,是希望你做得更好吃。唉,世上竟有燕三这样的手艺,我是吃一顿,少一顿啰。”
小憩的白水部听到响声醒来,睁开眼睛,微微笑道:“就你小气。”他开了胡床边的小箱子,取出钱串来,吩咐:“阿文,买几样熟菜来!”阿文应声提钱而出,可刚到门边,就倒退几步,转头望着白水部,激动得胸口起伏。
众人都看着他。
阿文紧拍了胸两下,到底没说出话来,只是挪开了身子。
一院子密密麻麻的江湖好汉。
白水部坐了起来,急忙披上外衣,招手:“阿文,罢了,不用买菜了。”他拿出一粒明珠放在他手心。“这珠子是从前在江里偶然釆得的,还值些钱。你去借鱼大夫的旧宅,再拿这珠子给蕊娘子,让四司六局去那里筹备宴饮。”
阿文张口结舌:“主人,你要把压箱底的财物都用掉?”
白水部笑道:“没事,我还有薪俸呢,不会少你零花。”他能把水变成金银铜铁,却从未用这本事不劳而获,也没变出铜钱来买过东西,总觉得心下过意不去。他这点坚持,胭脂倒是很赞同。
阿文领命而去。
冬天天黑得早,两刻钟后,天色就昏黑了。各位赶来保护白水部的武林英雄们都置身大花厅中,划拳樗蒲,交杯换盏。中央铺了红毯,美丽少女们跳着曼妙的柘枝舞。周遭灯火通明,映亮了园中的葱茏草木和潺潺流水。
燕三抱剑凝神,寸步不离地守在白水部身畔。阿文在旁端茶倒酒,也警惕地瞟来瞟去。谢子文终于又见到这样的热闹场面,十分惬意,在席间钻来钻去,拿酒与众人相敬,又是拍手又是跳舞,甚至走上红氍毹转悠,看哪个舞姬更美。
阿文端酒经过他,翻个白眼:“主人倒空了积蓄,你倒真不客气!”
谢子文笑:“钱财粪土一般,快活千金难买。钱都花了,不饮酒作乐一番,岂不辜负良辰美景?”他一闪凑近阿文,悄声道:“小呆子,你怎么正眼不看,难道这些舞伎还不够美?哪天我带你去看铁屑楼罗香香跳舞,那才是天姿国色!”
阿文骂着“臭不正经”,红着脸跑了。
谢子文又吃了杯酒,慢慢走回白水部身后,道:“看看,有这么多人帮你。”
白水部点头轻道:“这官没有白做。此生没有白活。”
据这些英雄好汉中刘五郎、傅六郎、风小乙的消息,江湖上有个头等厉害的杀手“吴钩”今夜将来刺杀白水部。那杀手rou坚如铁,刀枪不入,出手绝无虚回。听到这个,白水部倒是有些疑惑,怎么这么机密的消息,会被三个来历不同的江湖人知道。
刘五郎道:“哈哈,这事说来也巧,我们哥几个穷,一晚上吃酒没了钱,便在破庙里住了,和一个逃奴睡卧一处。结果这逃奴正是吴钩在路上买的小厮,因打得太狠才逃了。白水部,此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白水部点头称谢。
因为吴钩可能会来,大家虽在饮酒作乐,兵器却始终放在案上。看似热闹的席间萦绕着一股紧绷的肃杀之气。
酒过三巡,整套柘枝舞也已过半,花钿簪珥委落一地,烛泪滴残,席间弥漫着酥甜的香气。大家都等累了,刺客却还没来。
阿文小声道:“不会是他们假传消息骗吃骗喝吧?”
燕三仍抱剑不动:“噤声。”
无形无影中,突然出现一道彗尾飞虹般的剑光,直扑白水部而去。满厅江湖人士飒然出动!
他们有的使刀,有的用剑,有的耍暗器,有的甩鞭,还有各色各样的棒、矛、戟、锏……只见那剑光毫无阻滞地呼啸而过,刀剑鞭矛纷纷断折坠地,漫天飞窜火星。在众人的惊呼声中,谢子文掷出一根铁簪子!
华美的光芒寂然冻结。
夺的一声,铁簪子正正击在剑尖之上。
一声长响,剑碎。
面对那刀枪不入无可阻挡的一剑,他做的,只是简简单单掷出了一簪。
一张黄符纸顺风飞至,啪地贴在了他头上,来袭之人被定在了原地。他一身黑衣,几乎全然隐没在夜色中,唯有他手中一把短剑,盛放着令人齿寒的光亮。
江湖侠士们拾起自己断折的兵器,群情激愤道:“刺客可恶,宰了他!”受喊声煽动,便有人一剑向那人颈间刺去。叮地一声,执剑的少年目瞪口呆,审视剑刃,竟略有缺损。他犹自不信,提剑猛刺,剑尖在刺客心口迸出极大一朵火花,少年一跤跌倒,举剑看时,剑尖已歪。
白水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