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边渴饮时,他望着自己粗服散发的倒影黯然落泪,却看到倒影神色一变,凝眸看定了他,微笑开口道:“薛蓬莱,英雄落魄日,可尚存一丝凌云气?”
这是他和影子的第一面,刻骨铭心的第一面。
影子从不像别人那样嘲笑他。他与他一般妍媸,眸光总含着理解和宽和,肯在任何时候陪他畅谈心曲。
别人说他是一无是处的丧家之犬,影子却说,他根骨清奇,是不世出的才士,注定建树莫大的功业,扬名四海,让天下蚁民都匍匐在他的脚下。
别人说他会一生潦倒,万事不成,影子却说:“让我帮你,你便无往而不利。想升官,我就让你做天下最大的官——天命之子,九五至尊;想发财,我让你做世上最大的财主,四海丰饶,尽归帝王。”
他相信影子的每一句话,胜过信自己的性命。
李昀羲痛苦地蜷缩起来:“疼,疼……”白水部抱紧了她,低声问:“哪里疼,哪里?”“背上……疼,好疼。”少女无力地望着他,目中水光盈盈。此刻他也顾不得男女大防,将她后领拉开向背后看去,但见她光洁的肌肤上遍布红色丝络,汇集在她后心处,变成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奇怪印纹,既像鸟虫篆字,又像道门符箓。
见白水部的脸色瞬间转为苍白,薛蓬莱低沉地Yin笑起来:“我知道你跟我说话,是故意拖延时间等援军。不过我留到现在,说这些话,是奉主人之命在招降你。你我原是一样的,都是百无一用的书生……”
“狗才和你一样!”白水部低声怒吼。
“……你最好听进去,因为等你的援军发现这小鲤鱼Jing身上的变化,你我之间就没有机会再说这些话了。”薛蓬莱眉眼冷漠地淡笑着,抬手拭去唇边的血痕,“到时候,只有我主人才能保全她。你记住这一点。”他两指夹了一张符纸,递给白水部:“拿着吧,你只要焚毁这张符纸,就表示愿意归降,届时我们的人会保下她的性命。”
就在这时,在白水部怀里疼得缩成一团的少女转过头来,冷冷地看了薛蓬莱一眼,伸出指尖。薛蓬莱以为她要接过去,随手递去,可符纸离少女的指尖还有一寸距离,就忽地腾起了火苗,一瞬便成飞灰。
白水部轻笑出声:“烧得好。”
“好,好,好。”薛蓬莱含怒连说了三个好,“你会后悔的。你也会。”
少女金声玉振地说,“我李昀羲做事,从不后悔!”
这时,白水部的攻击也到了。他本要等援军来,但薛蓬莱的话让他惊疑不定,不敢轻易留在此地。若是李昀羲背上的印纹真有什么古怪,等援军的就是留在这跟他废话的薛蓬莱,而不是他!
他凝神,看向薛蓬莱心脏部位,下一瞬,这人胸腔里的血就会爆散成千百支冰凌,将他由内向外扎成刺猬。然而,灵气波动之下,什么都没有发生。白水部眸光电转,扫向他头颅、腹部、腿脚,依然如此。薛蓬莱察觉到了,冷笑着拉开衣襟,露出贴在身上的数张符:“怪你心不够狠,又想从我口中问出什么,只给了我一刀。我刚才贴了‘铁壁符’,隔绝法术相侵,你此时才想杀我,晚了!”
就在这时,洞口响起了人声。
老的,少的,熟悉的,陌生的,因赶路而大声抱怨的,因随和而小声谈笑的。而在看到石门洞开之时,来人都没了话语。洞口传来的是一串急促的脚步声。
薛蓬莱和白水部此时默契地都没有发出大声。
“你逃不掉了。”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白水部低声说。
“是你逃不掉了。”薛蓬莱冷笑着,退后。
一团柔光照亮了薛蓬莱身后的山壁。是那个捧着夜明珠的小道童,从石帘后转了出来,神情木然地摁动了山壁上的机括。上面悄无声息地打开一道小石门,露出一面嵌在石头里的铜镜。
“走了,你好自为之!”薛蓬莱忽然大声叫道,拉着小道童一同跃入镜中。他话音未散,壁上铜镜便裂成了千万片。
薛蓬莱的叫喊也引起了援军的注意。“昀羲!小白!”胭脂一闪就到了他们面前,问道,“你们还好吗?”
见胭脂来得比他人快几步,白水部倒松了口气,急道:“胭脂!昀羲刚才中招,背上有了个红印!”
胭脂上前看了李昀羲的背,大惊失色,忙替她掩好,嘱咐:“别说!不动声色,等他们离开。”
一个惊雷在白水部心中炸响:薛蓬莱说的是真的!这个红印,不能被“援军”知晓!
正说着,慕容春华和君如月、谢宝刀赶了过来,喊着:“没事吧?”
胭脂霍然起身,对慕容春华使了个眼色:“没事,受了点小伤。我带他们去医治,你们和三山五岳的朋友们在洞中查看一番,再去城中酒楼商议吧。”
慕容春华耳中听到的密语却是:“引他们离开!昀羲中的是天魔印!”他膝头一软,抬手撑住了石壁,脸色微微发白。
君如月、谢宝刀不懂天魔印是什么,听到密语也不能马上领会,但她们立刻察觉了胭脂眸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