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想起来,就像前生前世。”
妖王语气温柔:“那时候,你还是个真正的少年郎呢,什么都不懂,都要人教。现在也和我一样,是个老东西了。”
凤清仪嗤笑:“你的舌头这么毒,怪不得要被人割掉!”
妖王目光一凝,凤清仪自知失口,忙打了下自己的嘴,问:“苗苗,他的舌头真个自己长好了,不要紧了?”
苏苗苗道:“奇怪了,当真长回去了,一点问题都没有,能吃饭能说话,也不会再疼。”
“那你还记不记得,”凤清仪的目光又转回妖王身上,带着沉重的关切,“是谁割掉了你的舌头?是谁拿那条特殊的铁链锁了你?是谁把你卖给了那个蠢汉子?”
妖王的嘴唇动了动,沉默半晌,终于艰涩地说道:“他夺了我的佩剑,他割了我的舌头,他用那条铁链锁住了我,我就再也使不出半分法力,变成了这副孱弱的孩童模样……他告诉我,他叫少都符。”
喵神农轻道:“这不可能……”
妖王提起笔山上的笔,在素纸上写下了三个字。
铁画银钩,恨之入骨。
少都符。
一片沉默中,李昀羲忽然问凤清仪:“凤班主,少都符是不是瘟神之名?我只在《太上洞渊神咒经》里见过这个名字。”
凤清仪点头:“是。民间素有五瘟神之说——春瘟张元伯,夏瘟刘元达,秋瘟赵公明,冬瘟钟仕贵,总管中瘟史文业。在这五瘟神之外,传说李公仲、少都符也是瘟神。”
李昀羲问:“那他二人为何不在五瘟之列,受凡间香火供养?”
凤清仪摇头:“对此二人我也知之甚少,千年来从不见有人当面提起。”
李昀羲的瞳孔变得幽深,像两个黑沉沉的深洞,里面星河漫卷,似欲吞噬一切。
白水部敏锐地注意到了:“昀羲,你不舒服?”
少女轻笑摇头:“不,只是夜间没睡好,困了。”
白水部小声道:“你先去歇息,这里有我。”
少女摇头不应。
妖王忽然长身站起,对众人说:“其实……李公仲、少都符,应该都已不在世上了。”
众人皆面露疑惑之色,唯有喵神农双眸炯炯:“是,少都符咎由自取,六百年前已经灰飞烟灭;李公仲作恶多端,三百年前我与妖王等人联手将其封沉潭底。少都符已经没了,如今,哪里又出来一个少都符?”
妖王亦喃喃道:“是啊,少都符已死,哪里又出来一个少都符?害我的人,究竟会是谁?”
凤清仪突然问道:“谛听,你的佩剑在一个叫薛蓬莱的道士手里,你可知晓?”
妖王大惊:“薛蓬莱?他是谁?!”
白水部简单介绍道:“是一个来历不明的术士,我们发现他与宣徽南院使夏竦勾结,要致我于死地。之前我追查贪墨赈灾款一案,就查到了夏竦头上,这事应该是投靠他的官员做的,分赃之后有很大一部分钱款都献给了夏竦。”
众人相互看看,心中隐然浮现一个结论。
“难道……”白水部蹙眉道,“薛蓬莱背后的人,是少都符?真正与夏竦勾结的人,是少都符?可那个人,真是少都符吗?”
李昀羲的声音就在此时响起:“夏竦一介凡夫,想利用超出俗世的力量,倒还可以理解。可夏竦有什么稀奇的,值得少都符利用?”
白水部叹了口气:“这点我们还不清楚,目前看来,只能先抓住薛蓬莱这条线索了。”
“关于薛蓬莱,我们倒是打听出来一些零碎东西,也不知有用没用。”君如月从袖中取出片纸,“这是他初到京城,做过的几场法事。有一户姓陆的人家,他家小娘子年方七岁就病逝了,一只狸猫变幻成她模样,代替她膝下承欢。她父母明明知道她是Jing怪,却不肯泄露这个秘密。可他们的侄儿等不住,急于谋夺家产,就招了薛蓬莱去……”
妖王微恼:“我还以为拿着我玄蛇剑的家伙是什么厉害人物。这种小事,他也去掺和?”
君如月微笑:“他初来时,还是认真装了几个月普通道士的嘛。那狸猫变幻的小女孩甚为可爱,薛蓬莱不急着杀她,悠悠闲闲与她玩耍了半日,才拔出剑来。”
“后来呢?”
“如果这么简单就让他杀成了,我自然也探听不到这个消息了。”君如月挑眉道,“就在他要下手的时候,巴山的归砚先生恰好路过,救下了那只小狸猫。后来小狸猫告诉他,薛蓬莱动手前,曾经摸过她的头顶,说她长得很像他的小外甥女。”
她递出手中的纸,上面用彩笔画了一个女童小像:“这就是那只小狸猫变幻的样子。”
众人凑过来看,女孩儿杏眼圆腮,颊泛梨涡,神情就像一个伶俐的小狸猫,头上梳着三个扎满红罗头须的抓髻,特点鲜明。
“雁过留声,人过留痕。薛蓬莱不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就必然有过亲族。如果找到这个女孩儿,说不定就能查出他的根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