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来不是个多话的人,或者说这些人还不足以让他多话。他跟着楚留香下船,听见那个冷冷冰冰的男子道:“你不丑,你很美。”
&&他虽只说了短短六个字,但这六个字自他这样的人口中说出来,却当真比别人的千言万语都有力量。&&&&&&
&&石峰中竟有条小路,蜿蜒曲折,如羊肠盘旋。&&
&&押着月白等人的一条大汉,向曲无容躬身问道:“是否此刻就扎起他们的眼睛来?”&&&&
&& 曲无容冷冷道:“用不着费事,这秘谷鬼径,我就算再带他们走几次,他们也无法辨出方向的……普天之下,无论谁到了这里,也休想自己走得出去。”
&&&&她最后几句话,自然是向楚留香等人说的了。&&&&
&&楚留香一笑道:“真的么?”&&&&
&&曲无容冷冷道:“你要想出去,除非被抬出去。”&&&&
&&其实楚留香也已隐约看出,这些石峰,半由天生,半由人力,其中道路盘旋,竟隐含生克变化之理,正如诸葛武侯的八阵图一般,除了尽人力之极致外,还加以天道之威,当真是鬼斧神工,人所难测。&&&&
&&风,卷起了黄沙,弥漫在狭谷间,更平添了一种凄秘诡谲之意,两山夹立,天仅一线。&&&&
&&人行在狭谷间,但见黄沙,却连天也瞧不见了。&&&&
&&楚留香叹了口气,道:“好险恶的地势,其实石夫人本用不着再费这么多心力,摆下这阵式曲无容淡淡道:“这里已算险恶了么………真正险恶的地方,还没有到哩!”&&&&
&&楚留香忍不住问道:“在那里?”&&&&
&&曲无容却不再答话,当先领路而行,只见她东转西折,走得似乎十分容易,并没有什么艰难凶险之处。&&&&&&
&&但楚留香却知道,若非有她带路,就算走上一年,走到你生命终结时,只怕还是在原地未动。&&&&&&
&&这时弥漫的黄沙中,突然出现了三五人影,似乎正拿着帚把在扫地,他们的动作是那么缓慢,却又是那么有规律,看来就像是一群没有生命的傀儡,像是亘古以来,就在那里扫着地,一直要扫到世界的未日”。&&&&&&
&&走到近前,楚留香竟赫然发现,这些卑贱的奴隶们,虽然蓬头褛衣,竟无一不是绝世的美男子。&&&&&&
&&只不过他们的面上满是痴呆迷惘之色,目中也早已失去了生命的光辉,看来不但已忘去了自己的身世,简直已忘记自己是个人了。&&&&
&&但楚留香却知道,像这样的美男子,昔日必定都有着一肆辉煌的往事,有他们自己的欢乐和荣誉。&&&&&&
&&他们现在却已完全麻木,但必定还有许多人没有忘记他们,在为他们相思,为他们流泪。&&&&&&
&&楚留香忽然想起“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这句凄恻的诗句,心里更不禁为之黯然。&&&&&&
&&若没有悲天悯人的心肠,又怎配做英雄侠士?而月白一路上虽看得认真,对于这些人只是一扫而过。方思明既然不在里面,那么这些无用之人自然是没有资格让他多瞧一眼的。他并不想再在记忆里多添糟心的回忆了。
&&这些人却只是在扫地,不停地在扫着地,似乎他们本就为了扫地。而生,为了扫地而活。&&&&
&&除了扫地外,他们竟似已忘了生命中还有别的事。&&&&
&&楚留香忍不住拍了拍其中一人的肩头,道:“朋友,你为何不坐下来歇息歇息?”&&&&
&&那人抬起头,只茫然瞧了他一眼,立刻又低下头开始扫地,道:“不歇息。”&&&&&&
&&楚留香笑道:“朋友,你难道喜欢扫地么?”&&&&
&&那人头也不抬,道:“喜欢。”&&
&&楚留香怔了怔,长叹道:“但这里地上的沙子,是永远也扫不完的。”&&&&
&&那人道:“我扫的不是沙子。”&&&&
&&楚留香道:“是什么?”&&&&&&
&&那人想了想,道:“是死人的骨头。”&&
&& 楚留香笑道:“但这里并没有死人的骨头。”&&&&
&&那人又抬起头望着他,嘴角忽然露出一丝可怕的微笑,缓缓道:“现在虽没有,立刻就会有的。”&&&&&&
也不知怎地,楚留香心里竟忽然有一股寒意升起,也本想再问这入许多话,问他究竟是什么人!问他怎会变成这模样。&&&&&&
&&但他忽又发觉自己根本不需要问的。&&&&&& 他似已从这人身上,瞧出了“石驼”的影子:除了面貌有些不同外,这人和石驼又有什么两样。&&&&&&
&&他们俱已忘记了过去,忘记了一切,他们的躯壳虽存,生命却已死,只不过是一具能走动的死而已已他们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