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福来一躬身:“圣人暂且稍等,衣裳马上就能送来。”
李治将人挥退至台阶下,自己迈了步子进去行至内室,绕到屏风后,就解起了扣子。
刚把讌服褪下,里边的是白底暗纹的中衣,瞧了瞧,见酒也没有透过外衫沾到里边,稍稍放了心,正当这时候,大殿阖门的声音传来。
“进来。”李治知道这是宫人将衣衫取了来,就把人唤到内室,一边心里嘀咕,排云殿一个来回这么远的脚程这宫人手脚倒挺快。
不多时,细细的脚步声传来,李治也没回头,知道有人进来,手一伸,就抓到的衣衫,正要把衣裳展开穿上……
咦?!这件衣衫……
李治转身看向来人,就见三、四步的距离,那宫人身着十六色的高腰襦裙,梳着高髻,透过临窗微风,身上裙衫袅袅摇曳,娉娉婷婷的模样,显然并非普通宫人。
此时见李治看向她,就上前半步,盈盈一拜:“恭请圣人安。”
她声音柔媚清丽,婉转又动人,但如此熟悉,致李治一听就知道眼前这人是谁:“武才人……”
武才人是因李治当年常在太宗皇帝跟前遇见过,也打过招呼,故此,他脱口而出的便是“武才人”这个封号。
武媚娘暗地里银牙一咬,她只见到李治眼底的惊讶,却没有想象中的欢喜,于是面上顿时委屈的模样,欲言又止,几次想说话,最后只是咬着下唇,不发一语。
说到底,这样一副欲语还休、娇娇弱弱的神情,换了旁人定是要怜惜几分的,但在李治的眼里,武媚娘的身份上更是添了一层“父皇的武才人”这个前缀,别说叫他亲近了,想着脱身才是要紧……
他如今正是一腔热情都贡献在政治建树上,目下掌权才是他首要的事情!
此刻他面前的,竟不是武媚娘妖媚无骨、风sao妖娆的媚态,唯有叫他被人瞧见思及的惊恐。
所以条件反射的,李治肃了脸,沉下面:“你是如何进来的?”
武媚娘前一刻只见到他惊讶的神情,下一刻就见他翻脸比翻书还快的盛气凌人,立时就跪了身下去,面上泫然欲泣:“请圣人息怒,我是为圣人取更换的衣裳,并不敢犯圣颜。”
她失算了……
在当初,李治仍是太子的时候,她身为女人,当然瞧得出太子迷恋她的美色,若非她有意勾引,怎么会常常叫他遇上?
她惯是深谋远虑,知道太宗皇帝后来身体越渐疲弱下去,这江山迟早换人,届时她一个前朝妃嫔,偏偏还只是个小小才人,还有什么指望?所以她未雨绸缪,见机行事,创造了许多与当时的储君李治接触的机会。
当时的李治不过是个少年郎君,便是见惯了宫中捧高踩低,也未必防得住女人,何况是她武媚娘……
而她,也差一点就成功了……至少,她当时的确成功引起了李治的注意,甚至于一度引得李治频频失态。
只是,此一时、彼一时。
后来,李治内心的柔软悉数给了孙茗,万般柔肠也都献了出去,哪怕当时憧憬眼前这个美貌依旧、风韵迷人的美人,却再难回到当时。
何况历经风雨,又见惯了瞬息万变,在李治的心头大事,如今都没有江山社稷来得重要了。
所以,武媚娘是太久没有正面遇上李治,错估了李治。
李治也不急着换衣了,厉声把王福来叫进来,然后负手一背,指着武媚娘道:“把她带回皇后那里,不要再让朕看到她!”
王福来起初见武媚娘手持衣衫行近,也惊了一惊,还不待他出言询问,武媚娘已经笑着走近,指了来时的方向,一句“皇后娘娘遣我送来的”,就将他把话给咽了下去……只是,真叫他说,他还未必会觉得她能成事,更担心的,是圣人的呵斥,与孙贵妃的迁怒。
所以王福来虽然把人放进去了,自己却跟着上了台阶,就候在门边,所以李治一唤他,他就立时现了身。
果然,圣人一脸的“凌然不可轻犯”,指着武媚娘一呵斥,他就知道自己所料没错了。
常年跟在圣人的身边,体察上意也是他的分内之责……
王福来暗地里嗤笑起武氏,面上却是一脸公事公办的样子:“武才人,请吧。”
武媚娘面上一哂,羞红了脸,只觉得丢了大丑,却又固执地不肯就这样吃了挂落,仍挣扎着想做最后一次努力,正要开口,不料这时候,远远地只听“耶耶,耶耶——”的叫唤声。
跟着,阿宝阿福被宫人抱着进了台阶,就迫不及待地叫人把她们放下,自己跑着进了内室,也不理会别人,眨眼间,就一人抱住一条李治的大腿。
阿宝特别会卖乖,抬起头,眼巴巴地就喊着:“耶耶,我们给你送衣裳来了。”
今夜玉华宫热闹非常、盛况空前,孙茗赴宴之前就把闺女和儿子都安排好了,也不许她们去凑热闹,叫人寻了玩具与她们玩,自己独自走了。
俩人正当无聊的时候,李治身边的宫人就应了王福来的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