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胳膊。封平平在他手里转转脸,转得有些头晕,又哼起来,哼得十分委屈。
叶尉缭以为掰疼了他,奋力伸头去看看他的手。
封平平右手在荒漠地窖的机关里撞断了大指同小指,虽然他痊愈得快,摸过去仍是留下两道浅浅伤痕。叶尉缭捉着他手,轻轻抚过旧伤。封平平翻手按住他手,左手也捞住他左手,两人手腕上两道弯刀划开的疤痕交叠摩挲。叶尉缭愣了愣,忽然想到,自换血疗毒之后两人倒真是血脉相通的兄弟了。
封平平脑袋抵在他颈侧,圈着他沉沉睡去。
叶尉缭望着床榻顶上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偏头看他一张清清静静的睡脸,只眉头有些微微皱起,于是贴到眉心吹了口气。封平平睡梦中觉得痒,脸都皱了皱,渐渐全然平和下来,眉心也放开了。
他睡得安稳,叶尉缭却一直睁着眼,支着耳,只怕一众人醉着夜里出事。
到半夜时候就听见有人窸窸窣窣地爬上了屋顶,正要掀开封平平起身,再听却是韦性玉跟鲁丰霞,又上房喝酒去了,时不时呜哩哇啦地说上一阵,叹上几声,还摔了两三个酒坛子。听着十分可气,却也不好上去揪着他们打。
到天明前两人声息渐低,也不知道是不是醉倒过去了。
叶尉缭这才稍稍合了一阵眼,刚刚昏昏沉沉地要睡,身旁封平平忽然一挺身就坐起来,两手抓着他摇了摇,叫道:“初五,初五?初五!”
“嗯?”叶尉缭猛一睁眼,一惊就要起身。
“哦。”封平平看他醒来长出了一口气,压着他不许他起来,自己就像没事人一样躺倒回去,照旧伸手过来抱住。叶尉缭蹬他一脚,甩开他手臂,喝道:“你这撒得什么酒疯!”
封平平本来就要接着往下睡,让他给闹醒了,再睁开眼全无方才的Jing神,醉眼惺忪地看着他,刚想开口说话,眉头猛一皱,抬手按住自己额头。
“活该!让你逞能乱喝!”叶尉缭骂道,一边伸手过来给他揉揉脑袋。封平平皱着脸想了想,问道:“你干什么踢我?”
“踢你怎么了?我还想揍你呢!”叶尉缭顺手拍了拍他头。
“我怎么……我干坏事了吗?”封平平这一回很难得地没跟他犟回来,反而有些自知理亏似的,问得当真一样。
“你死沉死沉的,我胳膊都压麻了,刚刚睡过去就让你吵醒了!”叶尉缭凶道。
“就这样?”封平平问道。
“你还想怎样?”叶尉缭喝道。
“嗯……”封平平偏头盯着他,若有所思地缓缓眨了眨眼,两手伸过来又要捧住他脸,自己脸跟着往前凑。叶尉缭经过一回,到底知道他要干什么,仰身后退,一手推前糊到他脸上。“别闹了!”
“没有闹,不要老当我闹……”
封平平在他手掌后面瓮声瓮气地说着,也不管他手挡不挡,自己两只手仍旧按住他肩膀,紧跟着他后仰的姿势整个人都向前压下去。
叶尉缭一脚踢到他腰侧,跟着拧身向一旁滚。封平平一臂横在他胸前,一手按住他膝盖,仗着身形压制不叫他乱滚。叶尉缭眼看要输,往手上呵了一团气,伸手就去挠他腋下。封平平忍了一回,再一回,到底痒得抖了抖,手下松劲。叶尉缭趁势翻身,把他摔倒在床榻上,一手按着他胸腹,一手耀武扬威地跟他挥了挥拳头,高高提起,往他脸上轻轻揍下。
封平平晕乎乎地躺着,望着他得意洋洋的样子,缓缓说道:“我想亲你。”
叶尉缭怔了怔,原本有无数语句都在嘴边可以说他、笑他、逗他,或者骂他,只是看着他一副真切得不能再真切的样子,一个音也没发出来,张着口无声地动了动,掉头看到一旁去,转头回来又张着口动了动,有些口干舌燥的,不由舔了舔唇。
“我想亲你。”封平平又道。
“初六……”叶尉缭开口正打着磕绊,忽然听见外头“嘭”一声响,当即兔子一样从床上蹿下去,不及穿鞋,一溜烟跑出了门。
跑到客栈后院里头,声响是从这边传出来的,一看,一个韦性玉摇摇晃晃地站在屋顶上,一个鲁丰霞带着几片碎瓦从屋顶上摔下来,手脚平展醉倒成一滩。
“玉玉!”叶尉缭转瞬又恢复伶牙俐齿,喝道:“你们两个一晚上不睡觉在屋顶干什么!一大早又扰人清静!”
“我,”韦性玉挥动着手里的酒坛子,前后走了两步,道:“我这不是在劝慰鲁师傅吗?天涯何处无芳草……鲁师傅?鲁师傅呢?阿缭!鲁师傅不见了!嗯,头疼,吵死了……”
叶尉缭再不听他胡说,飞身上了屋顶,揪着他腰带提下来。三鲜兄弟也从屋中出来了,搀起鲁丰霞,接过韦性玉。叶尉缭交代他们把两人塞进马车,一路南行回侯府去。王鲜艳听得面有难色,道:“三少爷半路醒了,还不是要改道?”
“要我跟着肯定给他下药,”叶尉缭低声咕哝,跟着高声道:“先走着,看看鲁师傅如何,再由玉玉自己决断。他虽然少爷脾气,到底重情重义的,不至于太过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