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不留神将这念头说出口?旁人自然是忠心无贰地执行这命令,于是等她回过神来,身边的人就都成了哑巴,连婉儿也是。
一想到那光景,她便觉有些后怕,且痛恨起自己的衰老来。
她从未被这世上的任何一个男人或女人这样挫败过,却终将败给自己的衰老。
而她老了之后,她所拥有的这一切,又将如何?
她长久地凝视着婉儿,看着这小东西在她的注目下心事重重。她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无论她的儿女,还是她的婉儿,都不例外。
她只担心这些人的才智和出身是否足以支撑起他们的心思,尤其是婉儿。
雨越下越大,虽已近五更,天却还是昏沉沉的一片。阵雨中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像是有不少人。
高延福不在,高力士在门外拦住了他们——也可能不是高力士,毕竟雨那么大,她听不清。
她忽地又想起刚才的梦了,猛地坐起身,厉声喝问:“外面是什么声音?”
禀报声是高力士的:“长乐公主求见。”
她松了一口气,手搭在婉儿肩上,刚要传进,想了一想,却又不答,只示意婉儿扶她去妆台前粉饰一番。
门外的声音依旧嘈杂,远处又像是有什么的叫声——又或是争吵声,她叫高力士进来,侧着头问他:“太平带了谁来,怎么那么吵?”
高力士身上shi了一半,哆嗦着跪在门口,声音却出奇地欢快:“公主带了许多狗儿来,说是家里的狗儿忽地在报喜讯,实是天降祥瑞,所以特地带进宫,想让陛下亲眼看一看。”
她问:“什么祥瑞?”
高力士的回答就更带了笑意:“公主为陛下茹素禳福,前几日去白马寺和香山寺各布施过,回来时路上忽地跟了许多狗儿。陛下也知道公主心慈,又正逢为陛下祝祷的关窍,就命将这些狗儿带回家养着,谁知与家中的狗一凑,正好就是九十九只,这是一奇。这些狗儿在公主府待着,不吵不闹,如同原本家养的一样,这是第二奇。今日大早,这些狗儿却又忽地一齐聚在院子里叫唤,关都关不住,等凑在一处,就天然地成了一个‘寿’字,这是第三奇。公主因见有这三奇之事,便忙忙地赶来向陛下报喜了。”
她更松一口气,仰靠在床沿,轻轻笑道:“她随口编几句就是祥瑞,也不曾叫人验看过,就来哄我!你们还任她胡闹,未经允准,就将这些畜生放进宫里来了——还是大早上,吵得朕头疼。”
高力士笑道:“非是小人们因是公主,所以懈怠了规矩,实是这狗儿们是真祥瑞。屯营、北门、奉宸,都亲见了这些狗儿摆‘寿’字,所以才未阻拦,贺娄校尉怕这么些狗乱闯惊动,还特地派了人跟着,狗监、马监也都派了人,也不敢太近了吵着陛下,就在小球场上,公主说,陛下若有兴,可御监波阁观赏。”
她瞥了一眼门外的天色,一过五更,虽还下着雨,天却骤然亮了,她心里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想了好一会,方才想起来:“这样的雨天,她却让朕登监波阁?”
高力士一怔,刚要发声,却听太平扬声笑道:“阿娘久不传见,是不信儿家里能有这样的祥瑞么?”话音甫落,人已踏到门口,也shi了一半身子,到门口却也不脱鞋。
她又发现了许多不可解之处,譬如太平如何能不经通报便直接到集仙殿门,譬如那些狗儿的声音怎么这样近,譬如贺娄派人,如何不与她通报,譬如太平那过分厚重、绝不像是夏衣的打扮,又譬如太平身边那个看起来有些眼熟的高大女娘和她身后那些高大的胡姬…她觉得今早的一切都很蹊跷,心头砰砰地跳动,像是回到最早时,那些危险的时候,她皱起了眉,眯起了眼,沉声叫了一句:“太平!”质问的话尚未出口,便见远处有宦官仓皇奔来,连滚带爬地跑到她身边,连“陛下”都不及说,满口只是道:“兵…有兵来了!”
她蓦地握紧了拳,偏头去看太平,这孩子竟也满脸讶异,乍看不像是作伪——便是作伪,此刻她也顾不上了——再转头时喝住报信的人,沉声道:“是谁带的兵?速调诸卫勤王!”见人去了,方冷眼去看太平,这小东西镇静得出乎她的意料:“眼下起兵,无非是为了一件事,儿恳请阿娘随儿登高观望,以安军心。”
太平身后那个人亦站出来,拱手道:“伏请陛下随妾等移驾!”胡姬们随那人的话语声纷纷上前,将高力士等人皆隔离在外,奉宸卫们刚按了刀,又被她挥手止住,她盯着那人看了一阵,盯着太平道:“奉宸卫在门外,千牛卫呢?李多祚呢?”
太平不语,她便看太平身边的人,这小娘说话不得人意,行事却颇有她姊姊的风范,她从前未曾留意过,倒是有些可惜——怪不得太平明知独孤绍不能回来,还频上疏请召,她以为这小女儿是籍此撒娇、讨价还价,没曾想后手在这里。
她将眼扫过身周,身边几乎全是女人与宦官,这些都是她一手提拔起来的人,唯一的倚仗便是她。而李多祚自先帝时起,便已是千牛卫了。
她又看太平:“斛律多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