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到了从前当医生的那段时光,黑暗中睁开眼,却发现这里的景致陌生又熟悉,这里确实是他当医生时的值班室!“嘀——嘀——嘀——”,心电监护的声音真切无比,这不是梦,突然墙上的呼叫器传出小护士有些急切的声音:“颜医生,颜医生,三十五床的病人有些胸闷,您过来看看!”
他茫然的应了一声,而后迅速下床,这个身体似乎昨天还战斗在前线,脑中已经回忆出关于病人的信息,看完病人后他回到电脑前下完医嘱,回房休息时还收获了小护士的一句夸赞:“哎呦,搭档过这么多医生,还是颜医生最好,长的帅,脾气好,还随叫随到,问你哦,颜医生你有没有女朋友呀?”
这一句像是开启了一扇门,回忆过往似山洪暴发汹涌的朝他砸去,有一瞬间他的脑中一片空白,他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护士已经开始打趣他的,再没反应就给他人工呼吸,他才从梦境中抽离,脑中记住的只有花叙在月色下飞向他的身影,所以,那个人呢?
他几乎落荒而逃,翻看日历,这是2013年,他当医生的第二年,所以时间不仅没有朝前,反而后退了五年?他现在二十三岁,平白无故赚了两边十年光Yin,而那个给他赚来的那个人却没了……
他觉得自己是个罪人。
天亮后回家,他拖着千斤重的腿,几乎迈不开步子,这个城市依旧吵闹,马路堵的一塌糊涂,路上的行人依旧低头望着手机行色匆匆,他们都有方向,都有去处,只有他,在茫茫天地间不知所措,他弄丢了最爱的人,弄丢了一颗爱人的心,他现在才是真正的行尸走rou,站在熟悉的小区楼下,十八楼的灯光依旧亮着,等着他唯一的主人,突然阳台上一个小小的身影在四处走动,黑白相间,格外显眼,是盒盒!他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简直毫无道理,一只猫就把他高兴成这样,仿佛天地间就只有这么小东西和他有联系,他忽然又有了东西可以牵挂……
盒盒是一只猫,一只死肥猫,在开门的瞬间就像炮弹一样砸在他胸口,突然对他哈气,他多么希望是因为自己身上还带着花叙的气味它才会哈他,可是这不可能,于是他高兴了一秒钟忽然又泪如雨下。
有的时候猫也懂人心,它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哭,可它知道你不开心,它会默默的趴在你身边睡着,“呼噜呼噜”的声音是陪伴,起码就不会那么孤独。
尸体一样活了几天,他辞去了医生的工作,从前辞职是因为信仰被践踏,现在辞职是因为不想践踏信仰,他这个状态是没法好好救死扶伤的,他带着盒盒去旅行了。
此时正是春天,城市里春意正浓,一人一猫逛景点,盒盒可以蹲在他肩上或者卫衣帽子里,想着是淡季,他挑了南京的夫子庙,结果到了后才发现依旧是人头攒动,好风景顿时也没了韵味,正要走时却在南京的街头找到一点六朝古都府旧韵,梧桐树遮天蔽日,抬头望时天空海蓝,在他感慨这个城市的绿化覆盖率简直高的可怕时,他发现这个街头也是一个奇迹,随手一拍就是风景,路上人来人往,车辆疾驰,高大的树木不悲不喜,伫立在原地一年一年,他随手给自己和猫拍了一张照片,盒盒是个傻子,歪着头懵懂的眼里什么都没有。
随后他去了武汉,武大的樱花远近驰名,一方面他也想去校园找点自己还活着的感觉,结果盒盒这只猫却意外的收获了大量粉丝,甚至还有学生兴冲冲的让他给盒盒开通一个微博,于是盒盒,一直土生土长的nai牛猫,有了微博,且在一个小时内就超过了他的主人……
樱花和桃花很像,看着樱花时他心里想的全是倘若黄岛主的桃花岛真的存在,现在也肯定是热闹非常,在喂饱盒盒后,他又去黄鹤楼看了一圈,这个地方就真的没有什么好看的了,在脑中留下一个“已阅”的印象后他就走了,大概是时间景点都大同小异,无非是流于表象的花草房屋,再多的就是一点文化底蕴,炒着古人的热度,给活人挣点钱,增加路人的阅历,方方面面皆大欢喜,殊不知古人是不是就愿意被后人知晓,可是死人的意愿是没有人在乎的,毕竟活人的意愿很多时候都没有人在乎。
然后他又去各个地方体验了蹦极、滑雪、跳伞、看极光、登雪山,不管天寒地冻刮风下雨,盒盒都陪在他身边,这一次它很乖,当然它的体重也直线飙升,肥猫丝毫没有因为千里奔波而受到影响,他帽子几乎装不下它,也许是对苦行僧般的日子厌倦了,也许是想到了现实,最终在冬天的第一场雪落地之前,他们回家了,门上是物业公司贴的各种催缴函,水费、电费、天然气费,还有各种开门换锁的小广告,他通通收起来,开门的时间房间里的味道并不好闻,灰尘味伴着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可是他却狠狠的吸了一口,突然生出一种活过来的感觉——如果刚回来时,他没有坚持住,那么这扇门他可能就再也进不来了,而现在他回来了,几乎庆幸的想着一件事:还好他没有浪费,浪费他给他的一条命。
从今往后,他要带着他的命,一起活,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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