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这孩子的一张小脸上混杂了谢芝兰与元熙帝的许多特征。他的脑海中回想起许多年前,那个襁褓中朝着他伸出白嫩的手臂的小婴孩,他也伸出手去握住了他,那般小小的、rou嘟嘟的小家伙,让人不禁想要逗弄俩下。
转眼已经四年了,那孩子也该有六岁了。
谢盏看着眼前的孩子,他身上穿着布料不错,但是做工显然没用心,此时染上了很多泥土,那本来白嫩的小脸也变成了小黑猫。若不是他那一身衣着,几乎要以为是哪家的野孩子了。
王府门口摆着一张长凳,长凳上躺了一个人正在睡觉,宋砚踹了一脚,那本来躺在长凳上睡觉的下人摔了下去。那人瞬间醒了,连忙站了起来,看了看宋砚,又看了看小孩,然后对着小孩一脸凶巴巴道:“祖宗,你跑哪去了?真是不省心的!下次再乱跑,就别回来吃饭了!”
小孩瑟缩着脑袋,低着头,嘴却鼓了起来,倔着脾气不说话。
本来是天潢贵胄,虽不得元熙帝太多关爱,却也是被许多人环绕着的小皇子,竟然变成了这般模样。
谢盏的心中突然有些心酸。
那下人看到宋砚,宋砚表情淡淡的,但是却透出一股隐隐的威压来,那人的嚣张跋扈顿时熄灭了一些,陪着笑道:“谢谢这位大人送小主子回来,府中不便留客,便请大人回去吧。”
“若是我非要留下呢?”宋砚站在那里不动,似笑非笑道。
那小孩不禁抬头看了宋砚一眼,不着痕迹地朝着他身边挪了挪。
他显然很怕那个下人。
那下人脸上的恶意又冒了出来:“这颍川王府可不是什么闲杂人等能进的!”
宋砚一脚便踹开了王府的门。
下人的脸色变了两变,然后站到了一旁,漠然看着,眼中明显在等待着宋砚自作自受。
宋砚走了进去,那里面守着一队卫兵,见到宋砚迅速拦住了他。领头人认出了宋砚,恭敬道:“宋大人,您怎会在此处?”
宋砚根本不理会他,径直往里走去。
“宋大人,陛下有令,闲杂人等不得入颍川王府!”
宋砚寻了一个地方坐下:“我便在这里等,你去禀报陛下,看他让不让我进去。”
宋砚毕竟是朝中大司马,手上掌控中大楚一半以上的兵权,那人又岂敢轻易与他起了冲突,宋砚既然给了台阶下了,那人便连忙令人去禀报皇帝了。
小孩没有离去,而是咬着糖葫芦,有意无意地在宋砚的身边玩着。
禀报的人很快就回来了,在领头人耳边耳语了一番,让人便让到了一旁:“宋大人,请。”
宋砚脸上的表情无任何变化,朝着里面走去。
谢盏已经猜到了宋砚要去见谁了,上一次见到元熙帝时的那一幕依旧刻在谢盏的心里,谢盏下意识地不想见到他。
然而有些事不是想与不想便能决定的。
正殿中,凌乱一片,酒气冲天,元熙帝并不在那里。
侧殿中,许多灰烬,有些东西被烧了,烟灰还未散去。
宋砚是在后院见到元熙帝的。他坐在那里,黑发披散着,宽大的衣服显得他的身体单薄了许多,挡住了一半的脸,只隐约看到一些脸部的棱角,他手中拿着一根铁针,正在石头上刻着什么。
宋砚走了过去,在他对面坐下。元熙帝浑然未觉,依旧一个字一个字地刻着,仿佛要将那个字刻在心中一般。
“颍川王果然雅兴。”宋砚语气难掩嘲讽。
元熙帝终于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眯着眼看了他一会儿,显然认不出他是谁了。
“难怪他肯让我来见你了,原来是傻了。”宋砚道。
元熙帝眼中闪过一道光,放下了刻刀,眉宇之间隐隐透着一股雍容和锐气。
宋砚的目光落在他刻的字上,元熙帝反反复复刻的其实都是一个字。
——盏。
谢家阿盏,谢盏。
能令元熙帝这般念念不忘,即使癫狂了连亲子都顾不了了,还念着的人。
满腹经纶,貌美若仙,琴棋书画,皆是所长,士族子弟,最后却成了皇帝的娈宠。
他将他的尸首留在身边几日,觉得与他收集的那些奇珍异宝也无甚区别了。
宋砚突然有些好奇那个人活着的时候是怎样的人了。如何能让桓凛神魂颠倒?又如何能让司马焰念念不忘?
“颍川王刻字刻的这般好,不如替谢盏刻一块墓碑吧。”宋砚道。
司马焰那本来松散的眼神突然聚集了起来,化作了一道锋利的光,直直地盯着宋砚,声音像是从喉咙中挤出来的一般:“你在说什么?”
“谢盏死了。”
第027章 入梦
司马焰本来苍白的脸有些发青了,身体也变得摇摇晃晃起来,脸上写满了痛苦与不信:“不可能,阿盏不可能死的。”
“前朝佞幸,人人得而诛之。新帝攻入建康的第二日,便下令处死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