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下把毯子抽出来, 展开后盖在他身上。
盛鸿年丝毫没有察觉, 嘴巴微微张着,一条胳膊枕在脑后, 一条胳膊耷拉下来, 手背触到地上, 两条长腿不雅地搭在沙发扶手上,身子显得松松垮垮的,睡成了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叶清欢垂眸看他,恍惚间仿佛回去了当年,他来图书馆找她,拿了一本英文原版的《红与黑》坐到她对面看, 没看几页就睡了。
那时候的他是个爱出风头的男生,骄傲自负又自以为是,加上又是商家的人,她其实有点讨厌他,谁知道后来会……
一丝微不可查的忧伤爬上了心头,她幽幽叹了口气,转身轻轻走到门边,捡起高跟鞋想要穿上,盛鸿年突然叫了一声:“清欢。”她不由地顿住了动作,回头看他。
然而他并没有醒,在沙发里侧了侧身,抱着毯子咕哝了一句:“我等你啊。”接着他的嘴角往上勾了勾,然后又平静地睡去了。
叶清欢终是没有走,她把室内的灯光调暗了,又去墙边拿了把椅子过来坐到他对面,端起咖啡默默地喝。
休息室里十分静谧,只有他冗长而平稳的呼吸声。她品着苦涩的咖啡,眼睛在昏暗中描画着他身体的轮廓,就这么静静的,仿佛时间都停了下来。
她跟他的十年,是她单方面割裂了联系的十年。
前五年她一直躲在墨尔本,过着虽孤单却自由的日子。她知道他过得不好,因为他给她发了很多邮件,她当时都不敢看,直到五年后回国才一一打开看过。
跟他分手是她自己做出的选择,如果换做是现在的她,她会把事情处理得更圆满一些,把对他的伤害降到最低。可当时她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女,自顾尚且不暇,她尽力了。
妈妈生病那次,她知道他来了文溪,也猜到了他不会轻易离开医院。叶清洛怂恿她去见他,说他是个有情有义的男人,放弃了很可惜。
可是她不想。
她刚刚开始工作,彻底脱离了跟商家的关系,终于能够把自己的命运握在自己手里了,面对前面的崭新生活,她不想回头。
很残酷,但是也很现实。
跟他,喜欢过,蹉跎过,有过误会,有过美好,还有过一场刻骨铭心的身心交付,青春的回忆苦多甜少却如此饱满,她很庆幸遇到过他。
但是毕竟都过去了,多么痛苦难熬也都熬过去了,他在慢慢平复,她亦然,半途回头的话,恐怕又是一个苦难的轮回。
既然已经要结束了,那就彻底结束好了。
所以她让叶清洛转达她的话,让他回海城的路上多加小心。
她其实是一直想回国的,因为她想念妈妈。可碍于他在国内,而且还跟叶清洛保持着联络,她不敢回来。五年后,得知他出国读MBA了,她才回的国。
再后来,听乔荔说他开始找女朋友了,对方是个家境优渥身家清白的钢琴老师,对他也很有好感。她心中微苦,可更多的是释然。他从失恋的泥淖中走出来用了六七年,已经很不容易了,他能开始新生活她感到很安慰。
她想那样的女孩子跟他才算登对,商家也不会横加干涉,她希望他能够跟一个合适的人开花结果。
至此,她便不再探听有关他的任何消息。
这十年来,她没什么时间谈感情。在墨尔本念书的时候半工半读,虽然毕业后顺利找到了工作,可那阵子赶上澳大利亚反华的浪chao,华人的身份或多或少会影响到她的工作,一切并不顺利,有时候甚至是焦头烂额。
回国后进了亦安,跟在安栋身边学习了两年多。其实安栋萌生退意已久,收了她当弟子后便把自己的经验倾囊而授,培养她当接班人。她的日子变成了一分钟恨不得当一百二十秒来过,日夜连轴转成了常事。
后来安栋带着池勒川单飞了,她接管了占亦安事业比重最大的娱乐事业,工作时间上有了更大的自由度,压力却更大了。
乔荔的妈妈沈亦安待她很好,不时地带她出去相亲,见一些条件还不错的男人,有的只是一饭而过,有的也会留下联系方式交流一阵子,可因为她性子冷,又确实忙,最后都没什么结果。
乔荔说她是旧情难忘,心里一直有一个叫盛鸿年的路障,她不反驳,因为她其实也不清楚自己心里的他到底占了几分重量。
唯一能够确认的是,他曾经给她带来的那些感觉,再也没有第二个男人给过她。
她说不清这是旧情难忘,还是人在下意识里不断给遗憾的回忆添加滤镜,而这十年,真是长得让这个问题的答案扑朔迷离。
设想跟他重逢这件事,她也曾做过。比如在超市,在机场,在高铁站,在音乐会散场的时候,或者在图书馆里面,总之就是在茫茫人海里上演重逢的戏码,跟很多电影电视剧里一样的设定。她想他会说的话做的事,有那么多狗血的梗可以让她选择代入,却没一样喜欢的。
最后他们在工作场合相遇了,他的反应大到让她惊讶,她一直压抑着自己不给他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