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对了一下桌号,拿出了付款码。
客人也是来过书吧几次的了,认识沈小运,笑着让她看一下金额对不对。
“66,对啦!”
成功帮忙结账的沈小运很有成就感。
“数字好吉利哦!顺顺利利呀。”
听了她的话,客人走的时候也是笑着的。
等啊,等啊,老板从楼上下来要叫个果盘,看见沈小运一个人站在吧台里,就问她店员姑娘哪里去了。
“刚刚有电话哦。”
老板自己动手做了个果盘,往门外看了一眼,对沈小运说:
“有事情就叫我。”
“哦。”
老板这么说,沈小运有些茫然。
过了一会儿,店员姑娘低着头回来了。
她不高兴。
沈小运坐在椅子上,看见她的眼眶是红红的。
想了想,从椅子上下来,沈小运小心地把豆沙包放在了店员姑娘的手边。
然后她就无声无息地回到椅子上坐好,开始吃自己的那份点心了。
店员姑娘平时都喜欢跟沈小运说话的,这个下午就变得很沉默。
沈小运一直偷偷看她。
看她倒咖啡、做果盘、加热点心、算账收钱,闷闷地像是个木偶……就沈小运快要下班的时候,店员姑娘把咖啡打翻了,有咖啡洒到了客人的包包上。
沈小运第一时间喊了老板,然后自己抓着抹布过去擦了起来。
店员姑娘站在那儿,还有些傻傻的。
客人是个外地来的游客,手包是来了老城后新买的,虽然不怎么值钱,却是个新的,跟她一起来的还有三四个人。
沈小运处理得及时,她们的火气还没升起来就被迭声的道歉给压了下去。
老板很利落地免了他们所有人的单,还送了一个果盘。
那些客人走了之后,店员姑娘缩着脖子站在那儿,老板没有训她,只说让她赶紧调节心情。
沈小运拎着那个被遗忘的豆沙包又往她的手里塞。
“不怕哦,吃了豆沙包什么都好了哦。”
看看沈小运的点心,再看看她的脸,忍了又忍,店员姑娘终于哭了出来。
“我想留在这儿,我不想回家。”
十一个字里,就是长大的孩子心中所有的委屈。
店员姑娘今年就要大学毕业了,她在大学里学的专业比较冷门,专业课成绩也没有十分优秀,想要留在老城很好的企业是很难的,店员姑娘没有很大的志向,她给自己定下的目标进一家还算可以的公司,休息日的时候再打工赚点外快,在这个城市里一点一点积累属于自己的小小空间。
她不想回到自己的家乡——那座北方的八线小城市,有沙尘和大风,还有她不喜欢的粘稠的人际关系。
过年回家的时候,店员姑娘鼓足勇气跟家人说了自己的打算,她和自己的父母是很少交流的,这一次的对话让她突然觉得自己大概已经长大了,不仅能让爸爸妈妈听见自己的声音,还能让他们理解自己了。
是的,原本店员姑娘的爸爸妈妈是没有反对她的。
“他们是骗我的。”
沈小运拿了两张纸巾给店员姑娘,她擦完了眼泪擦鼻涕,总是利落又抖擞的小姑娘,现在哭得像是个露馅的豆沙包,红红的皱皱的。
“他们跟我说在家里已经给我找好工作了,托了关系,花了钱,可我不想回去啊,我说了我不想回去啊,他们知道我不想回去啊。”
春天里,老城好吃的东西就多了起来,从湖里河里到山上、到手艺人的灶头上。沈牧平今天提前了一点往回走,先绕到去了另一边的老街上买了一家老字号的酱汁rou还有猪蹄筋,酱汁里的红是红米煮出来的,因为加了糖,酱汁的颜色特别亮,一点也不腻。
让沈小运少少吃两口,应该能解了她这几天只能喝粥的馋。
快走到书吧门口的时候,沈牧平停住了脚步,他看见沈小运在帮店员擦眼泪。
以为自己已经长硬了翅膀可以起飞的鸟被老鸟一翅膀扇回了窝里,告诉她天空很危险,还是应该用脚走路。
大概就是现在店员姑娘的困境吧。
沈小运一张一张地给店员姑娘递纸。
“你妈妈,是觉得你在这里工作太辛苦哦。”
“回去一个月赚两千块,然后就相亲结婚,就不辛苦么?”
那不是辛苦,应该说,是令人心生恐惧吧。
沈小运其实不太懂的,可她想了想,对店员姑娘说:
“我知道你一定能过得好好的,就、就像你想要的那样,过得好好的。”
店员姑娘的眼泪都流了出来,从电话铃声响起的那一刻起,她一直在被否定。
被父母否定,也被自己否定,甚至忍不住去想自己是不是就是一个没有什么能力的废物,才在自己爸妈的眼里要如此被打算前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