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俍观还想说些什么,被休芫一记眼神狠狠一瞪,只得作罢,他没走众仙也不敢动,便驾了云回天宫去。
数百张宴席一时间空无一人,冷清得让人发汗,清婉将脚缩上椅子,双手环住膝盖将脸埋了进去,一只手在她背上轻轻拍了拍,一言不发陪在她边上。
乘着花车来的时候无限风光,如今只余得一老一少陪在身旁,一日之间尝遍风光和苦楚,捧出来的一颗心被捏碎的疼痛,不如一直呆在人间道的结界里不曾回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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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生海果然如有狐虚说的那般,源源无尽的神力从望不到头的往生海中心不断涌出,原本一靠近就令人生颤的邪戾妖气全然感觉不到。
白晔每往中心银光处靠近越是心惊,如此威严的神威,便是往生海变成了仙力极盛的仙界福地众仙也是靠近不得的。
海中心还是迷雾蒙蒙看不真切周身的事物,白晔停在了光影之外,定定看着银光笼罩下,那个一身墨绿古袍的女子。
脚下踩着的是往生海结了八万年的寒冰,沁到心里有些凉,他屏住了呼吸,生怕眼前所见不过是一个幻影。
似是听见了身后的动静,前方的身影慢慢转了过来,长过膝弯的墨发随着转身的动作稍稍甩动,露出遮掩之下的一缕银丝。
墨绿古袍深沉古朴,鎏金锦带系在腰间,衣上没有绣龙画凤,偏偏透着高贵奢华之息,额间一点银白流水纹印记浮着淡淡银光,深邃悠远的眼瞳映着往生海的凄零苍茫,回首间已是容颜绝世,世间失尽芳华。
那人对着白晔浅浅一笑,道:“你要成亲了。”
白晔愣了一下,终于从木然中回到现实,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一身绛红色婚服,猛然想起被丢在昆仑山的清婉,心头一时五味杂陈。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她还会回来,是以从来没有想过再见要用什么话来开场,如今甫一开口,恍然间似乎回到了远古时候二人对面闲谈。
将哽在喉头不知如何说出口的那句“兮扬,你回来了”咽了回去,白晔极其自然地接下了她的那句话,问道:“有狐虚告诉你的?”
兮扬摇了摇头,“我瞧着今日那个人就是有狐虚,可是那小子跑得快得很,好像我是个吃神仙的妖兽似的喊都喊不回来。八万年前我虽然为了三界陨落在往生海,但尚留了一缕魂魄为自己留了一条归路,这八万年三界发生的一些大事我也是知道的,白晔神君今日要在昆仑山和一个仙君成婚,我自然也是知道的。”
白晔苦笑一下,心中百感交集。
“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日你会回来,那些年我寻遍了往生海不知被戾气伤了多少次,连你一星半点的魂魄都寻不到,千年前往生海发生异动我才又细细查探一番,明明只有妖族的气息,想不到今日你竟会出现在往生海。”
兮扬了然地点了点头,转过身往前走去,白晔心中略微犹疑了一下,抬步跟了上去。
约摸着走了二十步的距离,兮扬停了下来,身上拢上一层银光,抬袖一下一下拂去周身的浓雾。
“你可知道往生海为什么常年大雾?”她问。
往生海自八万年前起便被大雾笼罩,离得远些看是仙雾缭绕的大海,可离得近了,才知道大雾遮得根本瞧不清,尤其是这中心地更是站在眼前都瞧不见人,若非他们法力强大,现在怕是只能在这里做个睁眼瞎子。
“当年仙族和妖族在往生海发生大战,岂料一场天劫无声无息降下。死于战争的仙妖已是积了怨气在这里,那一场天劫远古神妖几乎死伤殆尽,怨气、戾气、煞气、邪气,通通汇在了这里,往生海一日之间冰封了海面,邪煞之气绵延不知几万里仙妖难近,终年大雾,也是自然。”
“这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怕是连你也想不到。”
兮扬嘴上说着话,手上的动作却不停息,古袍衣袖宽大拂动起来带着风,但白晔清楚,那渐渐消散的浓雾绝不是因为这些微的风的缘故。
浓雾散去一大块,这才终于看清了此处的景貌。
脚下确实是海水凝成的冰,却并不是冬日里见到的那般,所见之处冰面都是褚红的颜色,隐约能够看见冰层上方冰冻了八万年的尸体,姿态仍是当年死亡时被冻上那一刻的神态,只是已经辨认不出是神仙还是妖魔。
最骇人的是冰面上的场景,横七竖八躺着的都是森然的白骨,常年露在空气中不似被冻住的还能保存尸身的完好,只能依据拼接在一起的骨架子和套在上面已经被时间摧磨得辨不出纹案样式的衣物区分出一具具尸体。
“你知道他们是谁吗?”兮扬站在骨骸堆中,神色尽是哀伤。
“绵婳、耿阳、七音、笙遇……他们,都在这里了。”
“兮扬……”
兮扬转过头来看着他,笑得一脸轻松淡然,仿佛此时此刻置身的不少往生海森森白骨堆中,而是八万年前尚且属于远古时期的仙界中的十里花海,那时她回身浅笑,便张开双臂等着她扑过来。
三界九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