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说将城中诸事都交托与他,要他谨防城东之人联合起来破城而出。每日城东都会有几个病倒之人,且这病染上后要隔许久才发作,传染性又极强,现下看起来健健康康的人,保不准早是个病患了,万万不能放出城去,若是可以多鼓动些人来照顾病人是更好。
&&&&“这其中的风险要如实以告,不能欺瞒,否则倒像是诓骗人来送死了。只是现在这情形,姜太公钓鱼,未有愿者,再加上那几个辞了工跑回去的,随随便便散布些流言便了不得。说起这个,哥哥你把他们送到城中去,找几个干净的屋子呆着,多观察一阵子再说。若是接下来的一切你无法掌控,我这里还有一个下下之策。”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声线轻微颤抖着,不知道是带病的缘故,还是为了即将说出口的话。
&&&&崔崇安听她跟交代遗言似的事无巨细,蓦地红了眼眶,强行压了压,不让她听出他话中梗咽:“哥哥听着。”
&&&&“若是无人照顾,光靠几位大夫,别说大夫要累死了,这些病人也会因为得不到足够照看而死去,而大夫们也未必能解出方子来。若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便把城西烧了吧。”
&&&&让他们这些活不下来的人干干净净地去了,也给琼州城剩下的人留下一线生机。
&&&&崔崇安还是没忍住,道:“我不……”
&&&&“哥哥。”
&&&&崔嘉宝唤他,就好像从前每一次他无理取闹的时候一样。
&&&&崔崇安突然开始痛恨自己,为什么他不是像温瑜之那样有七巧玲珑心,又为什么他不像薛明泽一样饱经沙场浑身威仪,若是他们两个在这,兴许就不会像他一样,自认没有管理的才干便做了甩手掌柜,让妹妹落到这个地步。
&&&&崔崇安抹了把脸,少年清冽的嗓音一下变得有些低沉起来:“我知道了。”
&&&&“还有,这城里已经这样了,若是太子到了或者……或者相公回来了,不要让他们进城。”
&&&&崔崇安一一应下。
&&&&屋里的声音变得细细小小:“那哥哥你先走吧,我好累了……”
&&&&崔崇安道:“阿年。”
&&&&“嗯?”
&&&&“你给我记好了,你若是敢死,哥哥就给你赔命。”
&&&&崔嘉宝被气得不轻,勉力从床上撑起,再说话时却发现屋外早就没了人。
&&&&后来的事情,崔嘉宝便不知道了,她成日里昏昏沉沉,只能感到有人给她喂些又苦又烫的药汁。她不知道,那个医师只是普通的伤寒发热,并无疫病。那些个曾经照顾了许久病人的雇工,在城中观察了好些天也没事。只有崔嘉宝的运气不好,得的不是什么普通的头昏脑热,而是确确凿凿的疫症无疑。
&&&&年岁最长的那位廖大夫最后也只能感叹一句时也命也,像他们这样的人,累归累,每天都能吃饱饭,晚上一沾枕头就睡,身体倒是没事。只这年纪小小的薛夫人,白日里走动走西,晚上还要殚Jing竭虑,筹谋整个城的事,只怕就是这样掏空了身子,外里看起来无碍,内里却虚的不得了。这才有了数十个人里,唯独她中招的事来。
&&&&崔崇安是真的不适合管理,每日焦头烂额,却始终达不成效果。有时心灰意冷,却又想到崔嘉宝的话,不愿放弃,真的一把火把城西给烧了。
&&&&崔嘉宝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城西每日都在死人,火化的光影都映在人心里。每日都有人从城东被拉到城中、拉到城西去,城东的人不了解城西是个什么景况,只知道每日都有人死去,连全尸都不留。要城东的人自己说,就好像待宰的牲畜一样,日复一日地等待被人拉去屠杀。
&&&&在这种情况下,几个大户人家先是搭上了线,紧接着百姓也加了进去,这队伍愈发庞大,全都齐心协力地要破城而出。
&&&&崔崇安冷眼瞧着,竟生了同归于尽的想法。要他说,只烧了城西算什么?若不是有损Yin德,烧了整个琼州城才是解了后顾之忧。好在有这突如其来的冷风吹了他一下,把他魔怔一样的状态给吹去了,崔崇安才恍然惊悟自己生了多可怕的想法。
&&&&他冷着眉眼,看了看城下的百姓,知道只能暴力镇压,他说不出格杀勿论的话来,但也知道如今不能心软,对方人多,他们人少,便对莫羽道:“生死不论。”
&&&&崔崇安的声音不大,这话却要让所有人听见,莫羽运了运气,朝城下喊道:“崔大人说了,生死不论。”
&&&&这声音洪亮,以确保城下每一个人都能清楚听见。那些想要破城而出的人瑟缩一下,便又往前冲。
&&&&先前缩手缩脚的守城侍卫一下放开了手脚,虽没有像平常杀敌一样刀刀冲着要害去,手里却少了几分顾忌,一时血花四溅。
&&&&一边是手无寸铁的乌合之众,一边是刀剑锋利又训练有素的侍卫。一时间倒是人少的杀退了人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