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带着薛明泽出了庙。庵堂往往不会轻易让外人出入,崔嘉宝也没想刚出庙又进庵,不过是打算从外边看看这座庵堂罢了。
&&&&崔嘉宝看了几眼,便想往旁边的山林走动,却见一个带发修行的女居士穿着灰色的僧衣,正提着个桶从庵里出来。
&&&&那身形极为眼熟,崔嘉宝看了一眼便挪不动了,她拉了拉薛明泽的袖角,轻声问道:“薛哥哥,你快看,那是不是林先生!”
&&&&崔嘉宝还记得,当年她去向书院各个先生辞行时,林先生说她也会到京城来,还说着两人有缘再见。万万没有想到,是这样的缘分。林先生留着发,那便不是出嫁,见她形容消瘦,面色愁苦,像是遇到了什么难事。这庵堂有时也收留些无处可去的女子,见林先生这形态,莫不是碰上问题了?
&&&&薛明泽也认出了这位先生,她虽不是他的授课先生,往日里倒也见过几回,见崔嘉宝目含关切,便带她走上前。
第71章 先生
&&&&林先生正提着一桶水,这是庵里每人每天必做的功课, 一来是为了保证庵里必需的用水, 二来也是为了Jing心。她死里逃生,身子骨正虚, 庵里的老尼好心收留她, 也没有逼她做这些,是她心里仇恨太盛, 为了寻点东西磨平才咬牙来做。
&&&&提着这桶水走了不过几步路,便出了一身虚汗,好在林先生心里的胡思乱想算是勉强停下。
&&&&这桶里的水摇摇晃晃, 难免洒出一些到鞋面上, 一下便渗了进去, 有些难受, 林先生在乎的却不是这个, 庵里是青石板的路, 鞋底沾了水,再像上次一样狠狠摔一跤可就不好了,于是下脚愈发谨慎起来。
&&&&她一心盯着脚下, 等崔嘉宝和薛明泽走近了才发现。灵月庵虽说没什么人来,但对面灵修庙还勉强有些香火,林先生只以为是寻不到路的香客,一抬头,却见两张颇为熟悉的面孔,提着桶的手下意识一松。
&&&&崔嘉宝唬了一跳, 往薛明泽身边一靠,薛明泽一手虚揽着她的肩,另一手伸长去捞,将桶接个正着,没让水洒出来shi了两人鞋面。
&&&&见薛明泽已把木桶放到一边,崔嘉宝朝林先生不好意思笑笑,道:“是我吓到先生了。”
&&&&林先生见着两人,一下生了恍如隔世之感。她教过许多学生,在鹭山书院也见过许多少年人,未必能认出所有学子。可这两人到底有些不同,薛明泽任了许久杖仪庭庭长,与先生们都有交流,崔嘉宝算是她的爱徒,虽然体态上的礼仪不是做的最好的,但她打从心底里喜欢这个学生。
&&&&对这两人深刻的印象使她一眼认出了来者身份。
&&&&林先生骨子里颇有刚硬,不是个遇事逃避的人,可她刚经历了那么一段,只觉得狼狈得无所遁形,偏偏两人身上是浓厚的鹭山色彩,她一看便想起从前的无忧时光,竟有些不敢看两人。
&&&&崔嘉宝敏锐地察觉到了林先生的不对劲,林先生不是这样畏畏缩缩的人,这里面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她下意识地看薛明泽一眼。
&&&&薛明泽犹豫了一下,将干燥的手掌轻轻放到她的头上,道:“你想做什么便做吧。”
&&&&此刻崔嘉宝的心思都在林先生身上,倒没注意到他这小动作,薛明泽有些放心又有些失落,只将手又规规矩矩背到身后。
&&&&崔嘉宝将一边的水桶提起,对林先生道:“先生能带我们进庵中看看吗?”
&&&&林先生知道,这是一个选择,她看了眼崔嘉宝,想起她是定安侯府的姑娘,叹了口气,道:“便跟我来吧。”
&&&&崔嘉宝正要跟在林先生身后,薛明泽便从她手中接过水桶,两人对视一眼,便紧紧跟上林先生。
&&&&灵月庵中连尼姑都没有几个,人十分稀少,林先生带他们走了一路,竟是一个人都没有看见。林先生将两人带回自己那个小小的寝房,自然而然地坐下,丝毫不觉得这个地方有什么寒酸之处,倒让崔嘉宝心里有些酸楚。
&&&&“先生怎么会……”
&&&&林先生也想问,自己怎么就沦落至此了?
&&&&被最信任的人反手一刀,她有些犹豫要不要开口,但反过来一想,她若是因为那种渣滓对所有人都不信任的话,未免太过可悲。
&&&&想到这里,林先生便开了口。
&&&&她来京城,是寻夫的。她与相公自幼相识,后来成婚,她在鹭山书院授课,他在抚州做点生意,本来日子和和美美。偏生他说得遇贵人,要迁至京城,她见过他所说的贵人,不想他掺和进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生怕哪天就脏了手。两人大吵一架,最后她相公便自己进了京。林先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见此便硬生生地留在了抚州,两人分隔两地,连封书信都不来往。要不是对方还拐弯抹角地差人送点东西来,林先生连对方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这东西送的愈多,林先生的心便愈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