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效慢了点,顾翛站在帐外等了一会,算准了时间差不多才进去。
&&&&里面的空间的很小,只有一张小几,卧睡的地方铺了一层薄薄的草席,那一袭灰衣斜斜躺在上面,极薄的被子压在身下,头颈枕着一个灰色的包袱,看样子是正准备睡,却先被迷香迷晕了过去。
&&&&除了这些,帐子里再也没有别的物件了。
&&&&顾翛心口一阵闷痛,跪坐在席子上,轻轻将宁温的头抬起来,放在自己的腿上,眼中含着雾气,看着消瘦的容颜,顺着朦胧的视线,顾翛伸手捏住宁温的脉搏,试了一会儿脉,紧紧拧着的眉头才稍微松了一些。
&&&&顾翛修长的手指小心的在宁温面上摩挲,这个他小心翼翼放在心里的人,如今就在眼前呵
&&&&“你如何就不怜惜些自己呢?”顾翛解下面巾,垂头轻轻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
&&&&对于宁温来说,恐怕现在的生活比从前那种锦衣玉食更让他觉得满足,这种轻松为人的肆意,就连顾翛也能感觉一二,顾翛在为他高兴的同时,心里却犹如刀割一般,被切的一寸一寸,连带着身上,无处不疼。
&&&&顾翛叹息着也躺下来,将宁温揽入怀里,这一抱,心里更加难受,半年多以前,宁温还算是健硕,而眼下几乎都只剩下一把骨头了。
&&&&就这一把傲骨,宁死不屈,真真是让顾翛又爱又恨,顾翛心伤至极,竟是抬起身,重重的一巴掌拍在宁温的腰tun之上,随之便是将头埋在他的脖颈之间,久久,不曾抬起来。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帐外传来一个低低的声音,“主公,药效快要过了。”
&&&&顾翛这才微微动了动,在将宁温放在席上时,心口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顾翛伸手摸了摸,探进宁温衣襟中,竟取出一串小叶紫檀佛珠。
&&&&“这是……”这是他送给宁温的,没想到居然还被保存着。
&&&&顾翛连忙压下心中燃起的一丝丝希望,告诉自己,宁温不过是还念着他的好罢了,心中内疚,无关情意。
&&&&“主公”外面又是一声催促。
&&&&顾翛麻利的将遮上面巾,飞快的闪了出去。
&&&&药效过去许久,宁温却并没有醒来,借着迷香的劲头,竟是一觉睡到天黑。顾翛知道他随时可能会醒,便也不敢再进去,只在十丈远的地方守着。
&&&&宁温醒来的时候,月已东升,如水般的月光从帐篷的缝隙中透进来,在地上映射如霜。
&&&&宁温看着那月光,心中隐隐诧异,自己居然睡的这么沉他站起起身,抬手整理衣襟时,竟发觉放在怀中的佛珠不见了,心中一紧,连忙撩开帘子,步履匆匆的朝早上呆过的病房走去。
&&&&几名在帐外生火煮药的医者不禁有些好奇,宁温在他们眼中是个怪人,从来都是不紧不慢的模样,不管多急切,举止都优雅而温和,可是方才竟然瞧见他步子中有微微的凌乱,岂不是怪事?
&&&&宁温入了帐篷,见医者正亲自给病人喂药,缓了口气,便伸手接了过来,同时问道,“你在此处,可曾见着一串佛珠?”
&&&&气定神闲的模样,丝毫看不出方才的急切。
&&&&医者顿了一下,转身从药箱拿出那串小叶紫檀佛珠,递给宁温,“可是这个?”
&&&&宁温扶着一个人喝完药,转头看着医者摊在手中的佛珠,伸手接了过来,笑道,“正是,多谢了。”
&&&&医者怔住,他来这里半个月了,却从来没见过宁温笑,纵然这张脸上有一条长长的疤痕,但当真是一笑十里桃花黯,满室生辉,怨不得主公心里放不下。他借着火光看了看那条疤痕,虽然是伤得深了点,但若要是医治,也并非没有痊愈的可能,以他医术便能够八九不离十,若是主公亲自出手……
&&&&“小叶紫檀做的佛珠,却也是极好了。”医者似是随口评价道,顿了顿,又道,“却也不算十分难得,瞧你这紧张欢喜的模样。”
&&&&宁温心中一顿,紧张欢喜?想到方才自己步履匆匆,倒也似有些紧张的,眼下,也似是欢喜,“这是我剩下的最后一件东西了,留着以后随葬用的。”
&&&&人下葬时总会放上几件生前用的东西做陪葬物品,权贵之家会随葬极为贵重的物件,甚至活人,在这样的风俗之下,宁温有这样的想法,是再正常不过。
&&&&医者准备好的所有说辞一下子被堵在嗓子口,竟然没一句派上用场,想到主公的吩咐,知道眼前这人是极为聪明的,哪怕露出一点点破绽,也会被他看穿,便也不好再继续探问下去,只道,“还有两个人便结束了,我自己来吧,你去用完晚饭之后再来值夜。”
&&&&宁温点点头,将药碗放下,起身出去。
&&&&出了营帐,宁温看着手中的佛珠,渐渐卸下疏离,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微微一笑,将那佛珠塞入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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