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区里头的时候,他们才发现,先前他们眼中所看到的,也不过是其中很少很少的一部分罢了——
在来以前,便已听说花园口附近的小镇已被完全冲垮,锦颐这才选择了来到离花园口最近的开封。
车子还没驶进城区里,隔着军车前透明的挡板,锦颐望着那部分已然坍塌、部分却依旧完整的仿佛,只觉得或者开封市区里会是一片狼藉,但若是拾掇好了,却还是可以住人的。
然而,当车子真正驶进到车子里的时候,她却发现,她还是想得太简单了。
一场洪灾,死伤千千万万。
诚然,锦颐是心痛的,但她却不得不承认,“千千万万”这个词,在她的脑海里,是十分空泛的。但当她发现,他们把车停在市区的边缘,看着那一条条纵横交错着的道路上,同样纵横交错着的或男或女、或是小孩或是老人的尸体后,这个词在她的脑海里兀地一下就具体了起来。
那些被黄河的洪水给泡得胀白,甚至被淹得开始发臭溃烂的尸体,就那样直挺挺的横陈在道路上,密密麻麻的一片,压根便望不到边,预测不了有多少。别说是他们的军车了,便连他们一个个地下了车要走进去,或者也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这……”
从搭在着锦颐的第一辆军车里下来的战士们,惊讶地绕着市区的边缘排成了一圈,除了点点的悲意与心凉以外,此时只余下沉默。
只良久以后,才有人问了一句,“这……这我们该怎么处置?”
*
刚在开封的城外下了车,还没来得及休息一下,锦颐带来的一万人,便连夜在郊外一处高丘上的chaoshi黄土地上挖了两个巨大的土坑,接着,又花了将近一整个白天的时间,去把那些横陈在街道上、被泡得发胀的尸体一一搬运到了大土坑里。
和着太阳落山前最后的余晖,不论是负责搬运尸体的战士,还是负责清扫整理市区、理好住处的战士,在所有尸体都被搬运到两个大土坑后,无一例外地都聚集在了土坑之外的黄土地上。
“敬礼!”
在两个战士分别将手里的火把丢进两个巨大土坑的时候,锦颐指挥道。
此时离封建社会相去不远,普通的老百姓们都还保持着“入土为安”的旧念。平心而论,直接将这些百姓们埋在土坑里,或者还更合老百姓们的心愿些。但洪灾一起,疫病易生。锦颐绝不容许疫病再在她的队伍里引起伤亡,便只能选择了火化。
应和着锦颐的指令,将士们齐刷刷地把手掌举至帽檐边停下。
他们是要用军人的礼仪,送这些死于政治人错误决策的百姓们最后一程。
“啪!”“啪!”
火把掉落在土坑里,发出两声闷响。火舌一下子就蔓延到了整个土坑,吞噬着土坑里的尸体,使得浮于上层的尸体转瞬就被烧成了灰烬。
锦颐等人始终站在原地,看着那大火约莫烧了有两个多小时后,渐渐开始弱了下去,才转身回到了市区里,往他们整理出来的住处走去。
走回去的路上,看着空荡荡的市区,整理一新的街道,锦颐的心里却并没有轻松多少。
她心里沉甸甸的,脑子里想的全是昨日下车后看见的那一幕。直到她拖着还未痊愈的身子回到房间,啃了些干粮,疲乏地躺在床上之后,昏昏沉沉之间,最后想到的,也仍旧是一定要将黄河的堤坝给重修好!
第二日一早,天一亮,锦颐就领着人分别去到了花园口和赵口,预备重建防范堤坝。
锦颐原本想得好,他们的战士人高马壮的、人力足,抢了鬼子的几个驻营之后,银钱也不缺。只这两点,便足以为他们把堤坝重建好提供良好的条件了。
然而,施工差不多半个月之后,她还是发现原来的自己漏算了两点——
一来,黄河的汛期才刚刚过去,水势不稳。施工才短短半个月,黄河的花园口便又发生了两三次小小的决堤,使得他们的施工日期不得不被迫延期。
当然,若仅止于此那也还好,只要能把堤坝给重新建好了,那晚些就晚些了,她绝不会多说半句。但与之相比,更严重和关键的,其实是他们从前就负责维修堤坝、十分了解黄河的几个幸存下来的、主持施工的指挥人员和技术人员,似乎是因为受够了灾难的苦,尝够了食不果腹、流离失所的苦,一个个的都变得太过斤斤计较、利欲熏心了些。
他们大多想要从修堤工程中渔利,偷工减料、中饱私囊的情况十分严重,直接就影响了施工的进度和质量。
幸好大家开工的时间还算不上多,锦颐在巡视的过程中发现了这个问题,并及早找来了那些指挥人员和技术人员敲打了几番。否则,这修筑攻城,或者便是两三年过去了,也未必能完成。
八月初的时候,当铁血军的人重新如火如荼的投入到筑堤攻城的时候,一些受了难逃出开封的百姓们无处可去,便又渐渐地开始一个接着一个的回来了。
正值锦颐思忖着如何可以帮助到这些食不果腹的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