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壁站起身。
“是你来了吗?”
幽暗沉寂的室内响起清冽的嗓音,仿佛珍珠滚落玉盘的震响,令人心惊又欢喜。
他说话向来是平缓从容的,她还是第一次听到他语调流露出急切,仿佛瞬间没掩饰住他的欢喜。
刹那之间,她觉得这一跳是值得的,低声回应:“是我。”
他又问:“我刚听到很重的倒地声,你是从窗口跳下来的?脚是不是受伤了?”
“有点酸疼,没事的。”她怕被发现不敢开灯,在黑暗中摸索墙面,触碰到冰凉的柱形铁杆。
原来许任文改造了建在仓库里的工作室,拆掉下半扇木门,围一堵像监狱一样的栅栏铁门,将方奕旸囚禁在里面。
“以后不准这样。”他似乎有点生气,“万一地面有玻璃碎片,你的脚可能要废了。”
她轻轻地嗯一声:“你在里面还好吗?”
他舒朗的笑了笑:“你别担心我,确实像你哥说的,里头一切很便利,有张小床和卫生间。他们解下我的手铐和脚链,也松开了眼罩,比先前的房间自由多了。”
原来他耳朵非常敏锐,隔那么远距离,也能听到廖哥他们的对话。
他知道许任文是她哥,是什么时候晓得的?
岂不是阔太太的言论,他也听得一清二楚?
不知道他有何感想,别真以为她接近他,是为了做阔太太。
她越想越不自在:“我先回去了。这里跟地下室一样容易chaoshi,夜晚睡觉可能会有点冷。你先睡一晚,冷的话明天告诉我,我再给你拿张被子。”
“现在就有点凉,总想找东西暖暖。”
“我马上拿来。”
“被子我不需要。”他声音放缓,无限温柔,“我要的是你的手心,能给我吗?”
☆、那你能懂我吗
方奕旸的声音极具魅力,任何人都抵挡不住他的话,莫说他此刻在温声祈求。
许温岚犹如被他蛊惑,不由自主的抬手,伸向栅栏的缝隙间,在触碰到微凉指尖的那刻,头脑仿佛恢复清明,倏地抽回手。
气氛一时陷入尴尬,两人谁也没有先说话,静得连彼此的呼吸都听得见。
“对不起。”好一会,她用微弱的声音说,“我得回去了。”
他恍若无事,平静地说:“好。”
她用父亲以前的工具绳,勾住通风窗的一排粗钉帽,双手勒住绳子两端攀上窗口。
“明天你还会来吗?”他忽然开口,语气有点不安。
许温岚这时发现房屋的二楼亮了灯,恰好是她自己的房间,连忙翻身从梯子爬下,扔下一句话:“看情况吧。”
怪她找人太过心急,出门来忘记锁门,所以不能在外面逗留太久。
她在走廊拐角处,迎面撞上许任文,装作吃惊的问:“哥,这么晚了你还没睡?”
许任文一脸嗔怒:“你跑哪去了?”
许温岚扬了下手里的水杯:“去厨房用nai锅热了杯牛nai。”
许任文面色缓和了点:“你喜欢下楼喝水的习惯,还是跟小孩子似的。我现在每晚打完牌睡觉前,都要看看你有没有反锁卧室。”
许温岚问:“有必要吗?”
“这里只有你一个女生。”许任文放低声音,“做哥哥的总得看着你,快点回屋睡吧。”
许温岚咬咬下唇,在只言片语里,尝到被物质的洪流冲淡后,一丝丝久违的亲情。
他哥在湖岛陪她长大的岁月里,一直是听父亲话的坏男孩,后面跟外面的混混坏了,变成嗜赌如命的亡命之徒,即便是他心态变了很多,袒护这个妹妹的行为一成不变。
躺回被褥里,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脑海总浮出那轻柔的话。
“你明天还会来吗?”
他问的时候,那语气像讨要糖果的孩童,为了最渺小的渴求而已。
她突然很后悔那么回答了。
……
关押方奕旸的仓库,除了送饭的时间,整个一天都是锁上的。
许任文不再允许她去帮仓库,自己和胡飞揽下送饭的任务。偏偏这两个男人天天打牌,送饭从不尽心尽责,以前轮到他们送饭的时候,时常晚几个小时才送,或者压根把事给忘了。
许温岚路过仓库,目光扫过紧闭的铁门,脚步在原地停滞片刻,又假装若无其事的离开。
不同以往的是,以前在同一楼层,还能名正言顺的探望他。现在仓库一堵沉重的铁门,仿佛把他们隔绝在两个不同的世界。
不知道他在里面怎么样,半夜睡觉会不会冷,过了饭点会不会饿,是不是过得度日如年?
要是把她换做他过这种幽禁的日子,没书本和田园打发时间,很可能几日就要发狂了。
在胡思乱想之时,一只手猛地拍了下肩膀,她万般惊愕地转过头,见汤池满身泥泞的立在她眼前,胸口起伏微微喘着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