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谢赏。”
两人用过了瓜果,赵珩又毫无征兆地问:“庆朝的废太孙李逸,是个什么样的人?”
赵渊心下一滞,面上却只稳稳将端着的茶盅搁下,想了想,道:“李逸非为君之人,性子贪生怕死,心地绵软,亦吃不得苦。”
“怎么竟被皇叔说得一无是处?”赵珩显得颇为惊讶,“不是都传他‘皎似明月,濯濯如莲’,又说‘自幼通达,博闻善画’,竟都是胡说八道的不成?”
赵渊心中那根弦早已绷得紧紧的,面上却依然淡淡道:“不过是仗着他皇太孙的身份,下头不少趋炎附势,阿谀奉承之辈吹嘘罢了。
若真论起来,此人只在绘画这类小技上有些天分,至于仪态容貌么,居移气,养移体,再有那华服美衣承托着,任谁也当得起一声‘玉人’。”
说了这么多,竟都是些不屑之语,就是那么几句乍听起来称赞的话,也说得十分克制、勉强,显然说话人只是不想让人觉得过于偏颇罢了。
赵珩已然明白了不少,看来赵渊当年在京为质时,和庆朝的皇太孙处得不怎样,颇有过节也说不定。
他这才放心道:“韦徹来见朕,给了朕一份名册。”
皇帝兜了好大一个圈子,终于提到了正题。
赵渊不得不承认即便这般年纪,赵珩在人心拿捏上被教导得极为出色,一半得自赵深的刻意栽培,一半是其天赋早慧。
这番问话就像攻城掠地之战,主帅并不直取,并不直说名册的事,而是先侧面打探军情,打探赵渊对名册中重要人等的看法,等清楚对手的底细,心里有底了,再进攻击破。
若是谈话时一上来先说缘由再问看法,难免叫人生出防备,回答的容易不尽实情。
若赵渊是皇帝的二叔景王,都无需赵珩开口,就已经急着入殿质问李逸是不是落在了韦徹手里;若他是皇帝的八叔延王,只怕被赵珩突然一提,则多少会慌了神,露出马脚。
可惜赵渊是大成的摄政王,是冒名进京为质数年,又活着回来的人,是帝王心术如赵深,都未能撬开嘴的人。
任凭少年天子再如何生就一副玲珑心肝,也瞒不过赵渊那双久浸Yin谋的眼。
赵珩因知晓了赵渊对李逸的态度,心下再无顾虑,直接道:“父皇密旨銮仪卫捉拿前朝余孽,韦徹已抓获了最要紧的五十人。”
顺手将抄录的名单递到赵渊手里。
李逸的名字明晃晃挂在上头,那个用朱笔勾的红圈,俨然是个行刑的索套,紧紧套在了头上。
赵渊差点没听清皇帝说了什么。
“如何处置这些人,父皇没有说。朕想来,这是大行皇帝留给朕的考验。虽是父皇给銮仪卫的密令,朕还是想听听皇叔的意见。”
摄政王虽可摄一切军国政事,却管不到大行皇帝给自家儿子留的亲卫人马和密令上头。这摆明了是皇帝借此机会想表达亲近和信任。
赵渊起身道:“臣谢陛下相询,愿为陛下参详、补足。”
他要如何才能劝留下李逸的人头。
赵珩又将琢磨过的腹稿拿出来,“这名册上的人,旧臣里多是贪佞枉法,玩弄权术之辈,原该杀了以儆效尤,叫百姓看看新朝气象。偶有一两个堪用之才,若肯归顺,便先放着。
朕头疼的是一众前朝宗室,大庆得以顺利立朝,打的是尊皇的旗。
朕本以为,直系的诸王均已经死了,剩下的这些,施恩放到一处偏远封地,名为封王优待,实则看管起来就好。谁知,竟还漏了一人,正是被秦王废掉的李逸,他到底是庆朝太子的血统。”
嫡得不能再嫡的皇长孙。
赵渊缓缓开口:“庆朝旧臣之事,陛下思虑得十分妥当。至于宗室的处置……”
明知该先说些场面话,该循循善诱,该待一切火候差不多了,再劝皇帝行仁义。
然,赵渊此刻仅有的机会就在眼前,以他领兵多年的性子,是断然不肯让皇帝生出丝毫犹疑的。
他一刀见血,“陛下若分封其他宗室,而杀了李逸,不过是掩耳盗铃。陛下若干脆一气杀了所有宗室,则大成朝在天下人眼里只怕还不及秦王末政!”
秦王篡位都知道明面上留着李逸做做样子,笼络人心,也好留个青史仁君的名头。
新朝打着勤王救驾的名义发的兵,如今外头还有几股势力没有消灭,大成要坐稳京师,得士人百姓拥戴,大义上靠的是扮演庆朝正统传承人的角色,若上来就杀了李逸乃至一干宗室,实是大大不妥。
但留着,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赵珩也知为难,不然不会寻赵渊来说,到底忍不住嘀咕了一句,“杀了李逸,便是坐实了背主之名吗?”
“李逸一死,我大成师出无名,大行皇帝与陛下皆成了弃信小人,无义之君!”
赵珩豁然立起,“皇叔!”
父皇和自己都被当殿斥成了小人无义,少年天子被迫得眼内冒火,终是忍了忍,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