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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蓉“哎哟”一声,语气Yin阳怪气起来,“周大律师怎么打起遗产纠纷这种小案子了?”
说罢,扭头看向倪迦,讽刺道:“你哪来的钱请周律师?不是陪.睡陪来的吧?我没记错的话,你今年才18岁吧,小小年纪怎么尽干叫人恶心的事?”
“说完了没?”倪迦语气平平的问她,也没等付蓉再张嘴,“说完我走了。”
她根本懒得和她吵,自打倪震平去世,她遭受过的比这些恶心多了。
三年前,倪震平的一场车祸,让倪家整个乱作一团,她和母亲杨雅岚在倪震平的保护下过了十几年娇奢日子,花钱如流水。她只知道父亲家大业大,却不知道原来他开公司欠了这么多钱。
倪震平做生意时,好心借给朋友的巨款分文未归,要她们还债的法院传单却每天都能收到。
倪震平的私人律师被姑父倪震海收买,遗嘱被篡改,账户上的钱也全部被卷走,她和杨雅岚一个子也没有。
但欠的债却要她还。
于是卖公司,卖车,卖房,卖的干干净净,最后连杨雅岚的金银珠宝都卖光,才把欠的债勉勉强强还清。
可是一穷二白的母女,接下来又该如何生活。
倪家一夜跌落万丈悬崖,还遭亲人陷害,遗产人人分一杯羹;商场上的朋友,利益当头,感情是虚的。
身上最后一点钱花完,倪迦和杨雅岚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考虑着毫无希望的未来。
杨雅岚除了会花钱虚度日子,什么都不会。
倪迦和她一个样。
她那时感受到的,是真正的绝望。
无助,无力,无奈,让她几乎快被抑郁的情绪吞噬。
她们过起了居无定所,风餐露宿的日子。
直到周弥山出现。
周弥山是倪迦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是倪震平曾经资助过的孤儿,一直资助到他去国外学法,有了成就与名气,有了自己的事业。
他和倪震平联系不上后,就一直打算回趟国。
但他如今身居高位,是一家跨国公司的法律顾问,并不能轻易抽身。
前后忙活了三个月,他才腾出时间回国。
根据一路打听来的消息,他在离a市一白公里外的b市,找到了捉襟见肘的倪迦和杨雅岚。
彼时的倪迦,已经和杨雅岚兜兜转转了许多地方。
亲人一朝全翻脸,昔日旧友个个办起狠角色。
最后管她死活的,竟是个非亲非故的陌生人。
周弥山给母女俩租了套八十平米的房,又供倪迦在b市上学。
都说生活是最好的老师,它教训起人来,毫不手软。
一夜白头的杨雅岚,十几年不曾干过粗活累活,如今却什么都会了。
当过清洁工,扫过厕所,给人照顾过孩子。
现在经曾经的雇主介绍,在一家大型超市当售货员。
倪迦剪短又留长的头发,再也没有折腾过,她不再浓妆艳抹,不再崇尚奢侈品,穿最简单的衬衫牛仔裤。
两只耳朵上的耳钉全部摘下,只留耳骨上最小的一颗。
以前的棱角被生生磨去,只留一副千疮百孔的空壳。
周弥山给她送过很多一指宽的手链和腕表,让她遮住那道触目惊心的疤痕。
倪迦一个没要。
18岁生日那天,她独自去纹了身,细细一串德文,覆在她纤细的手腕上,盖住了她曾经寻死的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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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死而生。
这是日趋庸碌的现实生活中,作为恒定生命存在的——
最高准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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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弥山把车开过来,停在台阶之下。
倪迦一边下楼梯一边打电话,她今已亭亭,身姿曼妙,五官愈发Jing致,美的肆意,在路上频频引人侧目。
她跨上车,那边不知说了什么,倪迦皱了皱眉,“……那行,你注意点身体。”
“怎么?”周弥山发动车子,稳稳把着方向盘。
倪迦挂断电话,系上安全带,“我妈说不用接她了,超市人多,她还要帮忙。”
周弥山点头,问她:“想吃什么?”
她懒洋洋的窝进座椅里,眼皮半阖,“随便。”
刚刚那场官司,已经耗尽了她全部力气。
周弥山带她去了一家私人菜馆。
厨子是四川人,饭菜很合倪迦的胃口。
她无辣不欢,头埋在红艳艳的汤汁里抬不起来。
“慢点。”周弥山倒了杯水给她。
他吃不惯辣,沾点辣椒就呛得脸红脖子粗,被倪迦嘲笑过几次以后,他就干脆不再碰辣物。
倪迦风卷残云完,伸手接过,她嘴唇辣的红亮,眼睛shi漉漉的。
一杯温水下肚,火烧火燎的嗓子舒服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