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忘恩负义,对章哲没什么感情,甚至还当她贪心不足,想要借此生事,要更大的补偿。
可她明白自己不是。
她当然知道章老太爷此来见了熙哥儿,又赏了一块玉佩,这便是一锤定音的意思,她已经算是占尽了便宜,可姜辛不知道他为什么来。人心逐利,最易反复,今儿求着她了,自然予取予求,可等明儿没用了,章家是做得出来叫她暴毙的事儿的。
姜辛没那么天真,以为有章哲一个,她便可以万事无忧,活了两世,她很清楚,要想过得顺心如意,必得自己立得起来。既然要自己立起来,那就得有一定之规,不能旁人说什么,自己耳根子一软便做什么。
姜辛缓缓跪下去道:“我没什么打算,养着熙哥儿,看他长大成人,我便心愿得偿了。”
章老太爷瞪了瞪眼睛,可惜姜辛头垂得极低,做尽了柔弱、卑怯状,章老太爷又不好拿她当亲孙子那么教训,只能呼一口气道:“你盘算这半晌,确实就为了熙哥儿么?你可知道,错过这次机会,熙哥儿可未必就能有个正大光明的出身。”
这便是威胁了。
姜辛懂,这些个日,日夜夜,她面上沉静,心里却始终似油在烹。
夫妻感情不是做假的,她没有她装得那样洒脱,离了章哲,她这辈子只能这般了,她不可能心如古井,不起一点儿波澜。
她打心底里自问,章哲是为着什么对自己不闻不问?
誓言在耳,他却已经别娶新人,这实在是一件糟糕的不能再糟糕,惨痛得不能再惨痛的事。可她不能问,不敢问,问到最后得了一个解释的又如何?她和他已经这样了,中间横亘着林氏以及许多人,便再也回不到从前。
她便是再疼再恨,也不愿意把自己的自尊扒净了递上去让人踩,说不得只好自己忍着。
她自己倒也罢了,横竖最坏的想头也不过如此,可熙哥儿不成。
熙哥儿将来到底如何,她不能不做打算,是以前前后后,反反复复,好的,坏的,所有的情况她都思虑过了,不然她也不敢去京城和林氏对峙。
没有章哲和她尽释前嫌,她也做好了一个人带大熙哥儿的准备,她甚至想着等熙哥儿再大些,便回燕城立个女户,总之定然给熙哥儿一个堂堂正正的身份。
不拘他将来是科举还是从商,总算是有根的人。
有了章哲撑腰,她便肯捺着性子等。绝不肯狠了心把林氏踩踏下去,章老太爷以势压人,压的不只是姜辛,还有林氏,姜辛对林氏并无好感,但那也只是情境不同,翻打掉个,她未必就比林氏心甜多少。
姜辛到了这时候,也豁出去了,垂头和章老太爷说了个明白。她知道自己浅薄,没什么长远的眼光,可到底做人不能愧对苍天厚土,更不能愧对自己。
姜辛说得明白:“六爷一日处理妥了,我便一日随他回去,他若十年八年都没个消息,我也只当自己成了寡妇,只守着熙哥儿一个过日子便是。”
章老太爷倒没生气。他一辈子宦海沉浮,听过奉承话多了,皮里春秋,各个都是人Jing子,一句话九曲十八弯,但凡脑子一走神就要落掉好些个消息,已经很多年没人这么当面直愣愣的说话了。
原先他还当姜辛是个心里藏jian的,听她这样说,倒觉得这就是个心眼浮浅的乡下妇人,可有一样儿好,她是个硬气的。
便是再瞧不上她,可她能够靠自己,且不损人利己,已经很难得了。
章老太爷没发脾气,只说了一句:“到底你对六郎,不及他待你。”
这话只是感叹,却说得姜辛心惊rou跳,头也低不下去了,猛的抬起头来看章老太爷。
章老太爷实是不想多说,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哪里懂得朝堂政事?可这姜氏是个宁的,竟是不敲不透,难免多说几句:“你以为,我是屈了你了?”
姜辛只能说不敢。
章老太爷哼笑:“我只当你是个有心计的,自家不动,只怂恿了六郎上蹿下跳,你却渔翁得利……”
姜辛听了心虚,可随即想到她只是不作为,算不得工于心计,又把一颗忐忑不安的心放了下去。
听章老太爷道:“孰不知是六郎那个傻子,自己一头栽进去,再也爬不起来。他待你一片真心,你却只在后头煞着,说好听了你是无欲无求,六郎成也罢败也罢,都与你不相干,你还沾沾自喜,只当自己出淤泥而不染。其实不过是沽名钓誉。说不好听的,你便是扯六郎后腿,夫妻不能共患难,不能同进退,你便是最后摘了果儿也不算多甜,六郎早晚有想明白的那一天,到时你该如何解释?”
姜辛初时还想辩驳,章哲怎么想怎么做,她哪里左右得了,待听到后头,自己也觉触目惊心起来,她两辈子都是个软善之人,不是被人逼死,有了这重来的机会,怕是还要和上一世一样一味的隐忍,直到忍得没了立脚地,才想着挣扎。
章哲竟自告自家,冠了个“停妻再娶”的罪责,若当真判下来,林氏归家倒罢了,他自己自毁前程,那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