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年下降。而面前那人,下颔光洁,肩背紧实,除了身上沉稳气度外,无一处衰老迹象,仍就年轻昂扬。这差异,恐怕会随着年龄增长一日大过一日。就算寿终正寝,他也未必能活过眼前这人。
“主公如若宾天,我必殉而葬之!”奕延死死握住了梁峰的手,厉声道。
“荒唐!”梁峰坐起了身,也板起了面孔,“生命可贵,怎能因旁人丢弃?就算我是昏君,也不可能让心腹大将殉葬!”
“没了主公,我如何独活?”奕延呼吸都粗重了。这些年忙于国事,主公的身体大不如昔。看他消瘦疲惫,奕延如何能不心焦?这念头,其实在心底绕了不知多少次。就连前两年皇陵开始兴建,他都不敢多瞧。
看着那人执拗表情,梁峰轻叹一声:“这江山,是我毕生所系。若真先去一步,我要你替我守住它,帮荣儿坐稳大位。”
王位的传承,对于一个王朝至关重要。因而顾命重臣的选择,关乎大局。他要一个人帮梁荣镇住军中,让兵力归属,人心所向。这人,只能是奕延。也必须是奕延。
“主公必能长命百岁,何必现在就想这些?”奕延喉中发哽,“不是还要十年才能平定吗?主公自可以辟些园子,建个行宫。每日少批些奏折,游猎泛舟,听歌赏舞。朝中还有众臣,前线还有将士,总能帮主公分忧……”
梁峰哭笑不得:“你这是进谗言啊。可不是忠臣之举。”
“那我就不当忠臣!只要主公身体康健……”
奕延还想说什么,梁峰已经大袖一展,把他揽在了怀中:“莫慌,我这不还好着呢。只是若有那一日,我想在墓中等你。等你告诉我江山稳固,盛世伊始。这是你我二人打下的,也该由你我二人守护……”
怀中那身躯,亦如往日,柔软中透着坚韧,如松如竹,似乎永远不能屈折。奕延不想承诺,不想应允,不想撒手放他离去。但若真有那日,他也不会让主公失望。
胸中隐隐作痛,奕延闭上双眼,靠在对方肩头。两人如鸟儿一般,交颈相依。
第374章 安邦(5)
“这便是凉州白叠?”看着敬献御前的盆栽,梁峰的眼睛亮了起来。
只见面前的雕着Jing美纹路的花盆中, 种着一株古怪植物。杆直叶阔, 上面顶着几坨毛茸茸, 白乎乎的果子,修剪的颇为可爱。
“回陛下, 正是此物。可惜此时不当季,只能赏果。待到明年夏日,白叠就能开出花来, 初时洁白, 后为深红, 煞是好看。”那凉州使者立刻禀道。
“赏花?”梁峰眉毛一挑,摘掉了一朵白色果子, 捏在手中揉了揉。软软绵绵, 但是籽也不少, 有些硌手。不过就算如此, 这也是棉花啊!
今年开春以后,攻打秦州的战事就拉开了帷幕。这次是要彻底扫平匈奴余孽, 打得自然不会太轻松。不过水陆齐头并进, 运粮运兵都省力许多, 在关中进一步稳固的情况下, 前线推进也异常顺畅。只是半年攻城略地, 匈奴就被压在了陇西。投降或是覆灭,只是时间问题。
雍秦两州改属,也刺激到了隔壁的凉州。
在梁峰登基时, 凉州刺史还是张轨。此人乃西汉常山景王子孙,家中也是雍州望族。年轻时名气极大,才学过人,授命出任凉州。在他治下,凉州只用数年就盗匪一空,百姓乐居。张轨的威名也传遍了河西。也正因此,历年战乱,雍、亲百姓都逃往凉州避祸,更是让这西域一隅繁盛起来。
此人对晋朝也极为忠心,八王之乱时不但进献未断,还数次派兵勤王,解危救难。因而当梁峰自立后,凉州也未遵奉大赵,而是尊了江东的司马睿。
不过前两年张轨病逝,事情就有了转变。先是北地渐渐平定,均田令发布,各地流民开始向赵国迁徙。凉州没了可用的人力,反要受匈奴和鲜卑人的威逼。其次则是人心不稳,境内仅存的司马郡王也起兵造反,险些夺了张氏政权。
如此苦撑了几年,匈奴节节败退,眼看雍秦易主。接替父亲职务的现任刺史张寔,就动了心思。大赵自然不会错过机会,立马给张寔加官进爵,又抛出“重开丝路”的甜头。
凉州靠的就是商道,河西走廊更因丝路繁荣。只是战乱连绵,曾经的丝绸之路早就荒僻,不复往日模样。如今北地眼看就要一统,重开丝路的诱惑就大了。
在扭捏一番后,张寔终于接下赵国封赏,持节、都督凉州诸军事,受凉州刺史,领护羌校尉。
军政大权都放归张寔手中,他自然也要表示一番。非但派儿子入洛阳,进崇文馆读书,还准备了一堆土特产进献。其中就有大赵天子专门点名索要的白叠。
不过对梁峰而言,这十来株棉花,可比几箱金银要贵重多了。
“此物在凉州只做观赏吗?难道没人用来织布?”梁峰好奇问道。
那使者有些为难:“陛下,此物絮甚短,籽又多。哪堪纺织?多是种在院中玩赏,意头也好。”
白叠多籽嘛,多子多福,放在哪里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