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喘吁吁,终于爬上堤,也顾不得大汗淋漓就往草垛上躺下,歪头望向右手边。
平静河面倒映出橙红夕阳,那蜿蜒的河流染上一片昏昧的金灿灿,随风平缓流动,驶向没有尽头的去处。
寒露抱着双膝坐在草地上,她直勾勾地望着河面上的渔船,一叶扁舟孤寂荡漾在水中央,摇摇晃晃,东倒西歪。
祁旭双臂枕在头下,看向天际由深变浅色的云,“我当初还以为你随你妈在江城,还挺高兴说如果能再遇到,老和同事吹嘘说我小学妹人美能力强,要给好好照顾着。”
寒露如实讲:“毕业后就离开江城了。”
“不喜欢江城?”
“谈不上喜欢不喜欢,就像某一天我经常喝的可乐在某一天突然换成果粒橙。”
祁旭笑了笑,不置可否。
他想起大学期间的寒露,那时候也是这么个性子,和很多人都能处得好,但却处得不深,大多数时间形单影只。
两个人的相识是一场意外,大一新生刚进来,学校里各个社团大展身手招募新生,不管丑的美的高的矮的,只要一见到黑得跟碳似的人,立马给拽过来游说加入社团。
寒露那时候刚从学校二食堂买饭出来就被书法社的人给逮住,往帐篷里面带,志愿者在那里口干舌燥说了半天,最后问寒露要不要加入,寒露一脸懵逼地不知所措,眉间生出几道褶皱。
寒露端着二食堂刚买的鸡排饭,问:“你们什么社团。”
彼时正忙完与辅导员对接工作的祁旭归来,看着面前尴尬场面,和声细语地解释:“书法社,我是社长祁旭。”
寒露点点头,转身就走,却又在下一秒折返回来,抄起桌上的表格,唰唰写下自己的名字后,留下一个冷漠背影离去。
祁旭现在回想起来仍觉得好笑,相比那时候,现在的寒露温和太多,却也将心事藏得更深。
“打算在榕城待多久呢,我过两天就回去了,手头上还有一些要紧事情。”
寒露思考了下,“没想着离开,但……也许某天就会走吧。”
“你还真是,诶。”祁旭长叹一口气,“我还真想你回江城,但其实也没差,不管你在哪儿,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斜阳落尽,掩藏于山林背后,天渐渐黑了。
寒露扭头看向他,微微牵动了一下嘴角。
她其实挺想回一句,她最不喜欢欠人人情,因为人情还不起,话到嘴边又改成,“目前没有,在这边工作都很好,能做的我都做到。”
祁旭挑眉,“你这样优秀,在历城他们还肯放你走,可惜了可惜了。”
他故作轻佻的语气活得使氛围轻松起来,寒露也摇头跟着笑了笑,两人坐在堤上胡侃了半天,心情都得以放松。
而最后话题的结束源于背后传来高昂嘹亮的一声:露露姐——
“诶,我在这儿——”祁旭学着邹团扯嗓子。
寒露摇头,背过去大半个身体眺望远处奔跑过来的小不点,由远及近,最后怀揣着两个大苹果。
邹团递过来,“露露姐,这是给你的,至于……祁老师啊,没你的,我妈就洗了俩苹果,给我和露露姐吃的。”
祁旭吹胡子瞪眼,“你这诚恳得十分让人生气啊,邹团。”
邹团嘿嘿笑,牵着寒露的手,拉着寒露往回走:“我妈在家里做了饭,要我喊露露姐一起回去吃,是不,露露姐?”
声音里透露出得意,像是在炫耀相当了不得的事情。
寒露哭笑不得,对面的祁旭挥手拜拜。
邹团自从上次阑尾炎发作一事后,对寒露愈发粘,十七八岁的孩子像个七八岁的毛小孩,成天围着她晃悠。
而今天到邹姨家去吃饭,却是寒露主动提出来,邹姨受宠若惊,赶早集在市场上买了老母鸡和孩子喜欢吃的东西。
“妈,露露姐来了,你人在哪儿呢?”
邹团打开大门,从屋里拿了张木椅给寒露坐,招呼寒露等一会儿,自己则是满屋子的喊“妈妈”。
寒露手撑着腮帮子,没有丝毫不耐烦,坐在葡萄藤下温柔地抬头看月亮,月亮照亮她的脸,她昂首凝视的模样扎到邹姨的心。
“露露,坐外头虫多,快进来快进来。”
邹姨手里抱着莴笋,将她拉进堂屋里,自己则从抽屉里找出蚊香,而打火机半天没见着。
“邹姨,我来点。”
寒露从裤兜儿里掏出打火机,几秒点上。
邹姨瞧着那打火机眼熟,但人又不识字,于是说了句,“露露,你抽烟啊?”
“不是不是,这是别人的。”
“我是说呢,这打火机怪丑的。”
寒露噎住,尬笑了一下,这打火机用了多少年都,中考完那时她买给林周言的,如今早就过时了都,连打火机的主人都不要它了。
“邹姨,有件事想问一下,团子的失忆是不是和那件事情有关?”寒露突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