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深道,“所以想请你从中转圜一下,能不能高抬贵手,放了这位老先生?”
严宵寒眼里的温度慢慢地冷了下来。
“敬渊,”他垂眸注视书页上的墨字,“你是真的忘了,还是故意要提醒我?”
傅深道:“你说什么?”
“金云峰案。”严宵寒抬眼,目光竟像淬了冰雪,“怎么,过了七年,你还要用一个同样的案子来试探我?就不怕我故态复萌,在背后再给你一刀?”
平时谁敢这么跟他说话,傅深早一个大耳刮子抽过去了。然而他今天出奇的平静镇定,也不生气,只是心平气和地说:“想多了。没打算试探你,只是有事相求,不行吗?”
严宵寒没好气地道:“为了别的男人求我,不行。”
傅深险些让他气笑了,强忍着道:“有来有往,给你报酬呢?”
严宵寒:“什么报酬?”
“我给过你两块凌霄花玉佩,”傅深道,“你帮我这个忙,以那两块玉佩为凭证,一块算一次人情,凡有所命,无不遵从,如何?”
犹如一道惊雷从天灵盖纵劈而下,严宵寒整个人都僵住了。
意识仿佛漂浮在身外,他茫然地听着自己木然问:“另一次人情……是什么?”
傅深原话奉还:“金云峰案。怎么,过了七年,不记得了么?”
他都知道了。
涣散的眼神逐渐聚焦,傅深的影像在他眼中一点一点清晰起来,然后被分毫毕现地刻入心底,如同一根定海神针轰然落下,无比强势地横扫过一切陈年旧伤。
那些暗无天日的后悔与消沉,终于被明光照彻,随即如风卷残云,顷刻消散。
一天之内几次说不出话来,对于严宵寒来说是个前所未有的体验。这个瞬间,他恍然明白了从早晨开始傅深一切言行背后的原因。
傅深把自己给了他,也把整颗心都双手奉上。
没有谁先谁后,没有谁配不上谁,因缘际会,命中注定,他们就是天作之合。
严宵寒的呼吸蓦然急促起来,一开口,嗓子已哑得像含了沙,甚至还带着细细的颤抖:“一言为定?”
“嗯。”傅深微笑道:“凡有所命,无不遵从。”
作者有话要说: *化用《世说新语》“珠玉在侧,觉我形秽”
大家不要相信严大人闭眼吹傅将军的话,他自带初恋+迷弟+男友滤镜,比傅将军身高还厚。
第46章 躲雨┃庙里大仙雇你当看门狗吗?
京郊, 折柳亭。
山花烂漫, 杨柳依依,可惜离亭相送者只有寥寥, 其中老者须发皆白, 形容憔悴, 正是前些日子刚从天牢里放出来的曾广。
他在学生顾山绿的搀扶下,面向坐在轮椅上的男人, 颤颤巍巍地长身一揖。
傅深侧身不受, 抬手虚扶了他一把:“曾先生不必如此。”
曾广道:“若非大人仗义出手,草民这把老骨头, 只怕就要朽烂在天牢里了, 救命之恩, 合当拜谢。”
“可千万别,”傅深笑道,“您吉人自有天相,又得了顾大人这样一个好学生, 本侯只不过动动嘴皮子, 真正出力的是家里那位, 傅某实不敢居功。”
匡山书院案傅深早有耳闻,对曾广其人也略知一二。他幼时即以神童扬名乡里,中试后外放为地方官,却因上司弹压而不得升迁。曾广性烈如火,竟挂冠离去,归隐回乡, 从此不再踏足朝堂。他潜心治学多年,文章名满天下,但其言辞激烈,针砭时弊,常被归为离经叛道之说。去年冬天,因《雪梅庵文存》中一篇“天下为公”论被有心者拿去告发,惊动朝廷,曾广遂因“妄议朝廷”“妖言惑众”获罪入狱。
他们匡山一派向来是架秧子起哄的多,干实事的少。曾广下狱后,数百学生作鸟兽散,亲朋故旧避之如蛇蝎,只有一个顾山绿替他奔走求告,奈何人微言轻,收效甚微。
不过许是曾广命不该绝,或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他的文章合了傅深的胃口,傅深对他有几分印象。再就是匡山书院案发时,恰逢旧年除夕,便一直拖到了今年。转过年来,又赶上万寿节,傅深和顾山绿一搭话,才知道曾广原来是他的老师。傅深那时已知晓了当年金云峰案的真相,正想找个由头跟严宵寒把这事说开,偏巧就遇上了匡山书院案。
说傅深和严宵寒是他命中贵人亦不为过,若不是这二位非要玩个情’趣,曾老先生还不知道要在牢里蹲到什么时候。
严宵寒应允了傅深之后,本打算给曾广也来个假死脱身,谁知四月初四,京师突降大雪,城内一片银装素裹,连深宫中的元泰帝都被惊动了。
自万寿节晕倒后,元泰帝一直身体抱恙,朝会改为三日一次,国事由英华殿协理。太医院多方调养,却始终不见起色。直到这场大雪降下,所有人才恍然大悟:莫非是皇上行逆天之举,才引得上天示警,令其反躬自省?
不止朝臣这么想,连元泰帝自己都信了,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