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花阁里解忧。”林昀眼一弯:“常明知我。”
浩渺锦江,任他多少行舟,不过一处雨花楼阁。
是夜,林昀与常明登楼而上,隔了屏风却看见东境的几个州官已经和陆庸相谈甚欢,牵线的不是旁人,正是小管司泽霏。
“莫不说天下缘分,起于一杯酒。昔日逃荒,郑官爷的粮借了北州海老爷,咱下人捡回一条命,才酿的这壶酒。”泽霏仰面饮花雕,对那几位官爷笑道,“谁让今儿就见着青天本尊了,小生敬您。”
林昀、常明亮相,桌上言止,众人皆行礼,目光起敬:“林左丞。”侍者上樽,泽霏摆酒,起身时金铃欢响,紫袍轻扬,抢了那无限风光。
林昀摇扇:“皇上登基,三十一州来朝,既来了临安地界,雨花阁还是不能错过。”陆庸道:“大人见谅,吾等已深有体悟。”
谈起时局,你言我语,觥筹交错,泽霏一直在敬东境那位姓郑的州官吃酒。
常明笑道:“皇上初立,国政全在左丞,左丞拨的赈灾银两,不会有错。”陆庸叹道:“唉,左丞爱民,那是自然,银两半年前就拿到了。”
林昀微笑不语,心如明镜。朝廷拨的是银,百姓吃的是粮,粮需用银换。北境无粮,东境有粮,若是让北境百姓自己换,会出现东境贵胄屯粮万石,价比天高,几百万赈灾银两悉数没入虎口的情状。
这就不行。
于是,必须由北境官家出面,按官价购粮,方能保百姓不受饥寒之苦。然而,东境官家不乐意,又不能在明面上抬价,只能一拖再拖,不办事。
郑官爷放下酒杯,一声长叹:“各州自理政事,私通钱粮是忌讳之举,需要盘点清单,撰写文书,先报朝廷披红,再协调县里,本官也是催得命都短了。”
这也不行。
常明任户部,初见阵仗,弹了一下酒坛子,笑道:“那就按老规矩,祭祀雀神之事照办,如何?”
粮价涉及政绩,不能改,于是,这祭祀雀神,便是朝廷补给东境的一项额外用度,不多不少,恰能塞牙缝。郑官爷眸中一亮:“那敢情好。”
林昀:“放肆,朝廷岂能朝令夕改?”常明见状,笑了一笑:“那就改为修雀神庙,林大人看如何?”林昀点头。
郑官爷捋了下胡子,倒是旁边玲珑一樽酒,映着美人面。泽霏明眸流光,落袖如水,笑道:“一谷一粟皆功德,一谋一面是情分。”
郑官爷爽朗一笑,暗中去掐美人腰:“闻临安兴男风,今日所见,果然是……”泽霏推开:“官爷莫笑,小生前阵子才订了亲,届时一定千里送喜糖。”
林昀手中的羽扇,顿了一下。
郑、陆不辞盛情,决意夜宿雨花阁,各拥了色侍去花房。人散后,泽霏支起拐杖,一瘸一拐走到门前,回眸对林昀和常明道:“走罢,小生送到江边。”
江边送别之际,常明前脚刚踏上船,回头便见林昀把泽霏摁到了桥栈的栅栏上。艄公问话,常明叹了口气,吩咐行船。
林昀捏着泽霏的腕,一双细长凤眸映着江月:“订亲之事,不该先跟我说一声?”泽霏莞尔:“编个故事,他们没信,你信了?”
林昀咒怨一句,将那只玉腕上的金铃硬生生扯断:“为何?我说过会让你当爷。”
“自遇见林大人,小生每日都是爷。”泽霏笑了笑,“然而爷已经再没有十年青春,可以等大人。”
林昀松开手,冷静片刻,问道:“女方是谁?家境如何?是何营生?”泽霏:“别醋了,编的故事而已。”一笑,飘身而去。
枯草丛间,羽扇之下,新换的那一枚扇坠,琥珀颜色,玉ye光泽。林昀持扇,指尖轻颤,狠狠地骂了一声:“婊/子!”
自影部废退,林左丞一直想把昔年心尖之上的那抹紫韵接回府中,可他不知,对雨花阁人而言,细水流长比风火一场可贵太多。
前阵,韩水清查户部和太府寺的账册,林左丞和常尚书虚惊一场,才发觉,此人不找茬,只是想找回安民居里的那几十车赃物。
韩大人的赃物,谁都没动过,府库吏员说,动了沾妖气,夜半要被吸血而死。众人为难之际,羽林军统领天皓亲自到府库,卷起袖子,一车一车地拉,直至夕阳挂远山,府库门前尘埃滚滚,人影斜成细线。
闻此讯,韩水颇有些感动,乘车赶来,亲手拍去天皓肩头的灰尘,问道:“你从小立志入阅天营,现在却在羽林,心中可有怨怼?”
天皓十八,历了一场政变,心智已成熟不少。他握紧手中短匕,单膝跪地:“回玄乙话,臣的性命是齐将军在战场上捡来的,臣的本事是韩大人在影阁里教授的,臣不能灭九界,可齐将军和韩大人替臣报了家仇,是故,养育栽培之恩不能忘,无论在何处,臣鞍前马后,绝无怨怼。”
韩水笑了笑,扶人起来:“自齐将军南征而归,看你一直带着这柄短匕,想来是有些故事,然而,仇恨宜收不宜放,放了是杀戮,收了,才是守护。”
侍从遵照韩水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