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半月所做的一切岂是一个寻常医者可以做到的,说必当报还,又显得太生分,只好沉默。
他这一沉默,屋里的气氛就变得有点微妙。
“那个,嘲风,我让他去州府办点事情。”严半月想了半天,终于找到了说辞。
“嗯?州府?”谢隐接过话头。
于是严半月把之前发生的事情跟谢隐转述了一遍,其中自然省略了罗冥大杀四方的那一部分。
“所以现在,你作何打算?”严半月看似不经意地问道。
谢隐一时没有言语。这么些年来,他一直以自己是将死之人活着,父皇与自己的关系比较疏远,对他从来是疾言厉色,太后更是对自己诸多不善,成年后常年在外征战,见的都是马革裹尸,生离死别,而现在,终于有了和常人一般的寿命,究竟应该何从何去反而没有了方向。
严半月想到谢隐此时的心境也自知失言,屋里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好在这时有人敲响了房门。
“属下嘲风求见。”
“进来。”谢隐已经恢复了常态。
嘲风一脸惊喜地推门进来:“您醒了?”
谢隐笑着点点头:“我已无碍,兄弟们都辛苦了。“
“愿为殿下尽忠!“嘲风跪下朝谢隐一拜,声音竟激动得有些颤抖。
“快起来吧,有严神医在,这不正是意料之中么?“
嘲风未起身,又转向严半月一拜:“多谢严神医。”
“请起,我收了柴员外的诊金,这些都是分内之事,那些武士都毒哑了么?”
“……”嘲风起身道,“药方已经送过去了,派了两个兄弟在府衙支援,对了殿下,州府刺史张予之、大同总兵贺定都托属下呈递拜帖,希望能前来与殿下请安。”
“晚些时候吧,”谢隐想了想又道,“贺定?是丞相贺之光的子侄?”
“正是,贺丞相兄长病故后,贺丞相对他这位侄儿颇为提携,加上贺定善于带兵,一年前已提升为大同总兵,镇守大同府,昨天巴尔思的人来袭时,他也带了一队亲兵前来增援。”
姜朝的军队日常受兵部调派,只有在战事爆发时受命的将领领取兵符调配军队,平时则是兵不知将将不知兵,避免边将拥兵自重,所以就连大同总兵这样的角色也不能随意调动军队,只有亲兵可用。
“大同府距云州少说也有200里的距离,如你们所说,昨天清晨柴员外去拜会了张予之,透露了情况,即使张予之聪明绝顶,防范于未然,也来不及通知贺定吧。”谢隐拢了拢身上的斗篷。
“属下也觉得有蹊跷,刚在州府见了贺定,他倒是自己先解释说是来与张予之贺寿,张刺史四十岁的生辰确实是两天以后。”
“嗯,暂且不疑吧,你去回了张刺史,届时我亲往与他祝寿。”
“是。”
“另外去转告柴员外,有劳他准备晚宴,难得人来得这么齐整,应该好好聚聚,也聊表谢意。“
嘲风领命,准备去通知柴贾。
“统领留步,“严半月开口道,”统领可知我师父住在哪个房间?“
嘲风紧张地看了谢隐一眼,后者默默把脸转开,看来是不准备解围了。
“呃,属下只知柴员外请那位严神医居于春苑,具体哪间属下就不知了……“嘲风感觉自己额头上的汗都要下来了。
“多谢,稍后我自己去看看吧。“
嘲风如获大赦,赶紧告辞。
“严先生,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谢隐见严半月脸上Yin晴不定,决定还是说几句,就当是报答师恩了。
“不当讲就不讲。“
“……“
“你也知道?“严半月突然回过神来,盯着谢隐。
“……“谢隐被他盯得发毛,”算是略知一二吧。“
“一二是多少?”严半月咬紧不放。
“我只知我师父多年前与令师尊有一些往事,原委并不清楚,我想令师尊也不知如何对你提及这些事情,并非有意要瞒你。”
严半月铁青着脸不说话。
谢隐又道:“也不是我非要维护我师父,他虽为人古怪乖张,但我相信他对严神医是……是很真诚的。“
“真诚?那为何我师父要立下门规,不许医治跟火鸦道人有关的人?若不是你师父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他又何必如此?况且我师父正值盛年,竟白了双鬓……”严半月无名火中烧,但真要说起来也不知道自己在生什么气,只好把杯子往桌上一拍。
谢隐笑笑把杯子重新倒满水道:“那你为何不直接去问师尊?”
“……不知道怎么问……”严半月一时语塞,嘟囔了一句。
“十五,两位严神医都数次救我于生死存亡之时,即使谢隐无以为报,也绝不会坐视任何人伤害知命门人,”谢隐注视着严半月的侧脸,忍不住伸手帮他理顺了鬓边垂下的发丝,“何况这个人是我师父,你真的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