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唯独对鹿临川是一口一个“探花郎”,甭管好赖真假,只要是探花郎金口一开,定然百无一错。
寇边城朝高迎祥点一点头,算是招呼一声,却见对方两眼一翻,瞧见也当瞧不见。
原是两人先前拆过几招,寇边城赢得轻松,高迎祥输得惨烈,这疙瘩一直鲠在心里,就是不痛快。
倒是鹿临川素来心细眼尖,知道这高盟主心气儿太足,此番不知被自家大哥使了什么法子带来这里,定是心怀不甘与不信,于是笑得花明雪艳,分外亲切,道:“小弟向诸位前辈引见我的大哥,非因他是我的结义兄长,而是……他是贺承悭将军的独子。”
“贺将军?”一言出,几人皆惊,几乎同时脱口而出,“那个令后金鞑子闻风丧胆的贺将军?!”
“是。”
“那个被阉党构陷满门抄斩的贺将军?!”
“是。”寇边城面容平静,答得简单,便是听得“满门抄斩”四字也丝毫不起波澜,全无打算虚饰几分怨恨与苦痛,仿佛自己当真姓寇不姓贺,那些陈年旧事也早忘干净了。
“倘有贺将军镇守边关,后金鞑子怎敢如此猖狂!”高迎祥久闻贺承悭之名,也是满心的倾慕敬重,只是一介莽夫,心眼是七窍通六窍,肠子是笔直不打弯,忽又面露疑色道,“只是听闻贺将军受牒于市,整整剐了三日,剐足三千三百刀方才咽气,而贺家遑论老少满门抄斩,连个厨娘花匠都没能幸免,唯一的儿子更是在东厂大狱中百经折磨而死,寇……贺公子又是如何避过了厂卫的眼目?”
鹿临川抢白道:“是家父托人打点,找了一个死囚将大哥从东厂大狱中替了出来——”
“此事话长,眼下最要紧的是在锦衣卫之前将左先生的两位公子找到。”寇边城面色沉凉得犹如寒天里头的一弯月,教人仰之弥高,越望越远,实是参不破他心中所想。
“魏阉手下强人无数,尤以叶千琅武功最高,为人也最是狠戾无情,如若能在这大漠边地断去魏阉一臂,日后要诛阉党必是事半功倍。”陈谦点了点头,轻捋长须,若有所思,“只是狼这种动物,凶婪至极,绝顶难缠。投之以rou,求之以骨,不将猎物啃食殆尽绝不知餍,寇公子从他手中将人抢来,他定然不依不饶,非死不休。”
“所以我不打算逃,也不打算避,”寇边城微微一笑,语声若磬钟带力,自有一番从容气度,“所谓香饵钓大鱼,我便光明正大引他入网。”
鹿临川见他气定神闲,心中自然无限信任与欢喜,只是想到这一路一如被鹰撵着跑的兔子也似,不免悲从中来,叹气道:“叶千琅委实难缠,劫囚的义士死伤过半,余下的也都是残兵败将,哪里是他的对手。”
“任英魂失于荒野,忠骨埋于大漠,不能为诸位义士从厚棺殓是寇某之过。”寇边城转身面向东方,敛容道,“今日寇边城在此立誓,必将亲手取下叶千琅的首级,以祭慰诸位英雄的在天之灵。”
叶指挥使助纣为虐本是国仇,而诸多弟兄折在了锦衣卫手下又添家恨,四渎八盟早恨透了叶千琅,人人都想寝其皮,啖其rou。高迎祥方才还处处表现敌意,这下已是仇怨尽释,不忿全消:“若寇公子真杀得了叶千琅,便是四渎八盟的大恩人,但凡今后有用得着的地方,高某万死不辞!”
“阉党祸国,人人得而诛之。何况这脑袋还好好长在叶千琅的脖子上,”寇边城浅笑道,“高兄未免太客气了些。”
“不早不早!”心直口也快,高迎祥高声笑起,“高某又岂是贪权慕贵之人,四渎八盟只为诛魏阉、清君侧,倘真能斩去魏阉一臂,奉你为首也是应当应分的!”
几个人又说了好些会儿的话,出屋时已是夜深天高,冷月如钩。
他是文探花,又非武状元,身子骨本就比不得一般武林人士,鹿临川被单小虎折辱了好些日子,实是还不如死在叶千琅手里来得痛快,才说了这么一会儿话,他已累得上下眼皮直起冲突,寇边城瞧他这副瞌睡猫的模样,便笑道:“我记得那年你八岁,死活背不熟《齐物论》,鹿叔叔罚你在廊下站了一宿,我早起见你,也是现在这般模样。”
“合着临川一日过错便遗臭万年了,大哥总不忘拿来取笑。”鹿临川骨碌一下爬上了床,“我这就睡了,你想待着就待着吧。”
说的是半气不气的玩笑话,他虽闭上眼睛,却忍不住漏出一丝缝儿来使劲地瞟着身边人——却见寇边城面带三分浅笑,虽不言语却始终脉脉望着自己,心里好一阵惬意温暖,嘴上却故意道:“这位兄台,你这直溜溜地盯着我不放,到底有何见教?”
寇边城柔声道:“我只是想到,你自幼识经礼佛,性子温和,而今却能不顾自己安危,以身试险,实是长大了不少。”
“临川仍不喜以暴制暴,以杀止杀,但明知此行是飞蛾趋火螳臂当车,这囚也不得不劫,这人也不能不救。外有强敌,内有阉患,若再容左师这样的好官、谏臣平白受戮,岂非要叫普天下的侠义之士心寒?”这双眸子于荧荧烛火之下清清皎皎潋滟生光,神态虽不复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