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李兆堂与他视线相对,“名节与女儿的性命,哪个更重要?我猜你也选的前者。”
他一语中的,让老峰主的神态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李兆堂:“被我说中了?”
老峰主:“她身为济世峰圣女,却勾结外族,丢失传族之宝,毁的不仅仅是名节,更有责任!”
李兆堂:“对,你说得不错。你们满脑子仁义道德,可曾想过,她当年也只有十六岁,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子不教,父之过,她犯下弥天大错,我倒想问问外公,你又为此付出过什么样的代价?”
老峰主愕然愣住。
“你没有,”李兆堂轻扯嘴角,退后一步,“把责任全都推给一个少不经事的女孩儿,你们才是最自私的。”
说完,他转头看向祁重之。
“祁公子,你说对吗?”
祁重之怀抱赫戎,脸颊静静贴着他的额头,已是一尊失了三魂七魄的雕塑。
他嘴唇皲裂,嵌着干涸的血丝,张口的幅度很细微:“你母亲忍辱负重,养你成人,不是教你如何心狠手辣、泯灭良心的。”
“你说得好轻巧,可你尝过饱受冷眼的滋味吗?尝过孤独无助的滋味吗?尝过母亲受辱,自己却无能为力,只能做旁观者的滋味吗?”
祁重之冷眼相视,毫不同情:“所以你不惜代价,也要让别人一起尝尝痛失双亲,孤苦伶仃的滋味,是吗?”
李兆堂的身世固然可悲,可这世上的苦难数之不尽,有的人生来享尽荣华,有的人直到死去也只得一张破席;有的□□妾成群子孙满堂,有的人无依无靠孤独终老。人间从没有公平可言,有的只是每个人心中对善恶的权衡,难道祁重之就活该少年成孤,赫戎就活该为父所利用吗?
可他们谁也没有像李兆堂那样,将自己的悲苦加诸在无辜之人的身上。
没有谁有义务替你分担,生而为人,就要掰直那根脊梁骨,不求顶天立地造福于世,也要坦坦荡荡无愧于心。
祁重之:“你夜深人静时,不会做噩梦吗?”
李兆堂走了。
他知道祁重之不会扔下赫戎自己出去,而只要带着赫戎这个累赘,他就一定无法从济世峰重重围困下逃掉。
他没有立刻下手杀掉已经万念俱灰的祁重之,这跟他先前的计划不一样,难以究其缘由。
或许是因为,他想再多欣赏一番他们二人生死相隔的凄惨模样。他这样揣测自己。
“从前我再难过,至少有赫戎支撑着我,可现在我连最后的支柱也没有了,”祁重之撩起赫戎的碎发,轻柔为他别到耳后,“李兆堂达到了目的,这可能就是他没杀我的原因,他可能觉得,我会自己撑不住去死。”
老峰主问:“那你会去死吗?”
祁重之沉默下来,摇了摇头。
老峰主以为他要说不会,结果他是说:“我不知道。”
祁重之从兜里掏出一枚药丸,隔空抛给老峰主。
老峰主接过来,发现是软筋散的解药。
祁重之:“虽然现在给你也好像没什么用了。吃着玩吧,别浪费。”
老峰主吞下解药,扶着墙壁,一点一点尝试站起来。
“不,还有用。”
祁重之掀起眼皮,看他步步走到牢门前,又蹲下来,去够被李兆堂踩碎的那一滩蛊虫。
“你怀里的人还没死,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李兆堂留了他一命。”
祁重之不由自主挺直了腰背,抱着赫戎的手微微发抖。
“你的意思是……”
老峰主看向他:“他还有可能醒过来。懂毒术的,不只李兆堂一个。”
这枚蛊毒的真正所有者,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第64章 第六十二章
祁重之该高兴的,可他僵硬扯了扯嘴角,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笑不出来。
这应当是天大的喜事,但他看着老峰主手中碎成渣滓的幽绿蛊虫,双臂情不自禁抱紧了赫戎,第一个念头便是怀疑。
该相信他吗?他是济世峰的人,也未必是什么好货色。
——但如果不相信他,赫戎就没救了,祁重之现在连他的心跳都感觉不到。
“你……”隔了半晌,他艰难开口,声音有些嘶哑,“你确定那东西能救他吗?”
他把救这个字咬得格外重。
老峰主明白他的顾虑:“自古医毒不分家,济世峰当初特地寻觅到这对蛊虫,也是看中它对人体伤处的愈合能力,岂料还没彻底把它研究透彻,就被北疆宵小窃走了。”
“你放心,”他看了眼李兆堂离去的方位,“老夫和他不是一路人,不干那种丧尽天良的龌龊事,此举不会再对鬼帅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他体内的毒已解,老夫会让他成为一个正常人。我们如今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如果鬼帅能够苏醒,将会是帮助我们逃出去的一大助力。”
祁重之不喜欢这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