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下一秒,周鹤青就一手拎着保温桶一手拿手机,正四处看门牌号。徐闪亮立马蹲下来,鸭子步往外面跑,叠声喊:“来了来了,他来了。”
阿琛已经饿得两眼昏花,拿着猫罐头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和小动物抢食物,闻言立马把猫罐头往猫碗里一磕,猫就撒丫子往猫碗那冲,然后靠在沙发上坐好,很有一家之主的样子。
等到门铃响,是徐闪亮去开的门,他从猫眼里看见周鹤青面色Yin沉地提着保温桶站在门口,差点要笑出声来,好不容易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给他开了门,嘴里却嗔怪着:“怎么这么晚,我不是说我饿了吗?”
周鹤青一身范思哲,打扮得人模狗样,脚下穿的小皮鞋擦得锃光瓦亮,一脚踏进这脏乱差的小出租屋,不像来送饭的,倒像大领导来慰问困难群众的。他跟在徐闪亮身后进来,一边四处打量一边淡道:“出去买菜花了点时间。”等看到沙发上大喇喇坐着的阿琛时,立马补充道:“而且这犄角旮旯的地方,我的车也不好停……”
徐闪亮问他:“你哪来的车?”
周鹤青羞愤道:“我买的,最近,才买的。”他一边大声说,一边拿余光去瞥阿琛,对徐闪亮当众拆他台十分不满意。徐闪亮搞不懂为什么突然间他情绪那么激动,他走到沙发那块,突然一屁股坐到阿琛腿上去,把阿琛吓得猛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才不至于把徐闪亮推出去。
就见闪亮亲亲热热地用双手搂住他的脖子道:“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新男朋友。”
阿琛脸上堆起假笑,抬起一只手朝周鹤青挥了挥,一对上周鹤青的双眼就错开,再对上再错开,他压根就不敢看,只觉得这个面容英俊的男人此刻好似罗刹附体,如果手上拿着的不是食盒而是一把钢刀的话,可能下一秒就朝他捅过来了吧。
他后悔了。
阿琛不动声色地把徐闪亮圈在自己脖子上的胳膊拿下来,但下一秒,徐闪亮就又给圈上去了,甚至还兴高采烈地盯着周鹤青猛瞧。
阿琛:“……”
周鹤青站在原地,内心告诉自己不要急不要燥,他今天本来就是来找场子的,一定要展现自己的优势。他深吸一口气,微笑道:“先吃饭吧,你不是肚子饿了吗?”
徐闪亮从阿琛身上溜下来,兴致勃勃地看摆在面前的食盒。干煸鸡翅膀,香菇青菜,鱼香rou丝,外加一个汤,简直了,但是分量很少,可能也就够一个人吃的样子。徐闪亮心里明白,嘴上故意找茬:“怎么就这么一点啊,我不是说了是两个人吗?”
周鹤青淡道:“没听清。”又从食盒里拿出干净的碗筷,掏小手绢擦干净水递给徐闪亮。
阿琛站起来,道:“没关系没关系,我去煮个泡面就行了。”忙不迭地一把搂住猫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其实单论相貌,阿琛长得不差,甚至点带邪气,看起来有点痞痞的,应该很讨女孩子喜欢。他下巴上留了点小胡子,头发微长带卷,只不过穿个大裤衩宽T裇,脚上踩双人字拖,看起来邋里邋遢的,是减分项。人家进了厨房,周鹤青还盯着猛瞧,心里想怎么徐闪亮最近喜欢这种,自己要不要也去留点小胡子?然后转过头来就开始抹黑,开始撬人墙角:“你什么时候口味变得这么差了?他看起来又丑又穷又寒酸,能给你什么?给你爱的感觉?你想谈恋爱你找我啊。”
他说得又多又快,叨叨个不停,势必要将他和阿琛决出高下。
徐闪亮捏着鸡翅膀的那只手顿了顿,在他的印象里,周鹤青一直都是淡定人生,无悲无喜的模样,偶尔急了也能保持风度,哪里会像现在这样,在他自己的词典里可以称得上是“急赤白脸”的程度了。他咬下一块rou咽了,意有所指道:“但是他在我最困难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收留了我,不然我也不会这么快就振作起来,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免我饥苦,免我无枝可依。”
这句话半真半假,他确实是被阿琛收留了不错,但心里并不怎么苦,离开那个令人窒息的家,报复了欺负自己这么多年的母子,他心里甚至隐隐有种畅快感,没有人知道他的Yin暗面。
周鹤青知道,他指的是父亲离世后,家道中落的那一两年。他努努嘴,心里酸且痛,但也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来。他可以狡辩说自己是在芬兰被论文拖住了,但先说要放手的人也确实是他。如果他不做那些贪心的事,强硬一点,不和徐闪亮分手,可能……嘿,哪有什么如果。
阿琛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隐约觉得他们起了争执,他煮好泡面走出来,见徐闪亮低头吃饭,周鹤青沉默不语,只觉得客厅里气氛怪怪的,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他们家小,不论坐在哪里都很奇怪。
徐闪亮拍拍沙发:“坐啊,傻愣着干什么?”他故意把菜往阿琛碗里夹,阿琛受宠若惊:“够了够了,你自己都不够吃……”他看见青菜里面的香菇片:“那我把香菇吃了吧,反正你不吃。”
周鹤青看着闪亮:“你不吃香菇?”
徐闪亮若无其事地啃着鸡翅膀:“是啊,我一直都不吃香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