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直一面伸出胳膊,为她隔开chao涌般的人群,开了条路出来,一面润声道:“为人在世,沉浮不定。若是仅仅因为在矮子堆里被拔成了将军而得意,又或是因为在龙凤之间落了下乘而气馁,那这人约莫不会谋成大事。灵禽也有在后时,笨鸟也有先飞日,小娘子便将这话转告阿郎罢。”
&&&&怜怜眯着眼一笑,道:“状元郎果然会讲大道理。奴明白了,说俗一点儿,鸡头当得再高兴,死到临头也不过是只下蛋的鸡;凤尾就算扫地,那也是凤凰身上的毛儿,哪儿是鸡头能比的?”
&&&&怜怜模样算不得极美,也没有她家阮二娘骨子里那种压抑的风情,但每个小娘子,自然都有她独特的美。怜怜笑起来时,眼睛一眯,便是说的那事不好笑,但旁人见了她的笑,也会不由自主轻松许多,跟着逗趣起来。
&&&&见金玉直不再接连说什么谢过,怜怜心里松了口气,也与他说起了些家常话儿。待到路口分别处,怜怜想了想,又有几分忧虑地道:“蔡先生先前说过,若是小娘子考上,需得在开学前去与先生见上一回,先生有事要交待。等到开学之后,小娘子每日里也是要有人接的。十二郎,你可抽得出功夫送玉缘?若是没有,奴来接自家阿郎和小娘时,带上玉缘一程便是。左右也是顺路……”
&&&&她说着,眼睛一张,忙道:“你可不要再谢了。奴怕了你了。”
&&&&金玉直微微抿唇,瞧她这幅样子,果然是真害怕,不由一笑,温声道:“那便承了怜怜娘子的情了。玉缘与娘子也是投缘,那日分别之后,每日都要念上几回,又是说娘子的吃食好吃,又是说娘子的线绳翻得妙。若是能烦得娘子每日接送,她定然十分高兴,正好也能和徐家小娘子做个伴。”
&&&&怜怜笑道:“可不是?如意有人作伴,可高兴了。”
&&&&两人说定之后,怜怜领着她那十分神奇的搭子口袋,腿脚麻利,健步如飞地往府中走去。金玉直在后头目送了她好一会儿,这才回了家里。
&&&&金家落败,主母将这三兄妹赶出了府,紧接着金十郎又被傅辛害死在狱中,这金家的状况,自然是不怎么好的。玉直、玉缘这对兄妹,便住在一处窄小庭院里,那小院地方偏僻,十分难找,要绕好几个闹哄哄的巷子才能抵达。这家的景况,在金玉直当上状元之前,惨得连补屋顶上的破洞都掏不出银子,每每下雨,都要听着滴滴答答的声音入睡。
&&&&不过现下,自打阮二娘说动官家,点了金玉直而非薛微之为状元后,这对兄妹的日子,便也越过越好了。
&&&&国库紧张,官吏的俸禄实是不多,不过金玉直这状元的名头,也为他带来了不少额外收入——便是那字画之类的,从前挂在铺子里,因微末无名,一个月也无人问津,而现在,金玉直也算是一字千金,能令洛阳为之纸贵的高名才子了。
&&&&眼下他有了银钱,又在朝中做官,正琢磨着另买一出院子呢。可惜他不善理财,也无甚空当,因而这也只是个打算,就这么一直拖着,也无暇实施。
&&&&待到回了家中,玉缘正在小桌子边上练字,见他回来,连忙小跑去洗了两个丹柰,即一种与苹果类似的水果,随即给他切好,盛在小瓷盘里端了上来。金玉直微微笑着,先给她喂食,这才自己去吃,嚼罢之后,方才将怜怜日后接送她的事儿缓缓说了出来。
&&&&金玉缘果然十分高兴,眼神一转,又稚声道:“先有不怪之恩,后有一饭之恩,再有车马之恩,这些加起来,要怎么回报才好?”
&&&&金玉直也是一怔,垂眸细想一番,却是摇头笑了。
&&&&话分两头。眼下已是三月末,荣十八和徐道正的纺车制出之后,十八娘又将棉衣申报了官府。官府给了她那别庄上千两银子。棉衣呈到官家跟前,傅辛穿了段日子,研究了一番,果然觉得那棉衣比起丝麻来说,既保暖不少,又耐穿许多,此外成本也比养蚕缫丝低得多。
&&&&他特地召来了荣十八娘,宣她进宫,细细地问了她一番,问的是这棉花种植有何需要注意之处,几月播种,几时出苗,棉花喜光热还是喜Yin雨,纺棉线需得多久等。荣十八娘因被急召入宫,身上穿得还是特制的宽松裤子,待得官家一一问罢之后,傅辛瞧着她那古怪衣裳,和未施粉黛的脸,不由笑道:“十八娘倒是有男儿之风,窝在那国公府里做大夫人,反倒有几分埋没了。”
&&&&他之所以说这话,自然是对于国公府里的事儿再清楚不过——荣十八娘与婆婆冯氏关系不睦,与夫君阮恭臣也是不冷不热,她这日子过的,实在称不上痛快。
&&&&荣熙眸色微暗,笑容却是不减。二人又说了会儿话,傅辛微微垂眸,又沉声问道:“朕听说,你能造出这纺车、搅车,这么快便纺出细长棉线,阮二娘也出了几分力?你与她,又定下了什么买卖?”
&&&&傅辛只知流珠去过荣十八的别庄,两人仿佛还定下了什么生意,至于这两人到底说了什么,却是不晓。荣熙听了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