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忙躬身道:“不敢不敢。”
贾元春笑着把王夫人拉在身边坐下, 拉着手嘘寒问暖的说了许多话,十足十一个孝顺女儿的样子。王夫人僵着身子, 说话也不是不说话也不是, 只能贾元春问一句她答一句。
“娘, 你不知道,这皇宫啊,就是个吃人的地儿。佳丽三千, 个个巴巴的等着圣上的宠爱,圣上哪看得过来?说句不好听的,我虽为皇妃,比一般人家的妾室还不如呢。大户人家的妾室隔三差五的还能见男人一面呢,即使不得宠,顶多关上门自己过自己的,好歹性命无忧。这宫里啊,一不小心,就要去见阎王了,娘您要再不疼我,女儿越发没活路了。”
王夫人知道这是跟她要钱,可她那些梯己可都是她的命根子,将来要给宝玉的,哪里舍得拿出来一点儿,因此只是装傻,嗯嗯啊啊的只求混过去就行。
渐渐的,贾元春的脸色变越来越不好看,笑容看起来似寒冬的冰刃,似乎要把人刺穿。她伸出五个手指头,在一番,比了个十,淡淡的道:“这个数总有吧?”
“娘娘,这……”王夫人的身子抖了抖,眼睛一黑,一阵眩晕。
十万两……她的私房刚好有这么些。那可是她一辈子的积蓄,这不是要她老命么?
“元春,你,你……”王夫人气的浑身发抖,想骂一句你这个不孝女,话到嘴边又咽下了。差点气糊涂了,元春如今是皇妃,她那句话骂出来便是大逆不道,要斩首的。
贾元春似乎也没了耐心,直接板了脸,声音也冷冰冰的,不带任何感情。
“娘,下月探视我要见到十万两,否则,”她顿了顿,收起威胁的狰狞面孔,嘴角扯出一抹笑,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典型的皮笑rou不笑,“否则别怪女儿不认您这个娘!”说着她缓缓走到王夫人身边,“刺啦”一声,将手中的一把折扇一撕两半,仍在地上。
“啊——”王夫人轻呼一声,瘫倒在地。
王夫人是被两个丫鬟扶着上的车,盘算了一路。元春这丧良心的丫头是没指望了,她以后就剩宝玉一个了。钱可千万不能被元丫头谋了去,且不说这些钱送进宫里是不是石沉大海,就算元丫头能重新获得皇上宠爱,看她今日这态度,也不会对自己这个亲娘多好。至于宝玉,她连宝玉的财产都要谋夺,以后还能善待宝玉么?
王夫人越想不由越不是滋味,走了一路哭了一路,回到家里眼睛都哭肿了。
贾母问了问贾元春在宫里的情况,叹了几回气,王夫人趁机回了贾元春在宫里要钱的事。贾母皱着眉说了句“这无底洞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儿”,随便让鸳鸯拿了几件金银器交给王夫人,说了些“我老太太活了一辈子,也没攒下什么钱,把这几样东西卖了且凑些罢”的话。
王夫人谢了赏,脸上便不好,心想这能卖几个钱?
至晚间,叫来王熙凤,又把这烫手的山芋扔给王熙凤,让她去筹钱。王熙凤装模作样的筹了几日款,回来告诉王夫人能挪借的都挪借了,才得几千两银子。王夫人还是舍不得动用自己的私房,只问王熙凤手里还有没有,先拿些垫上,等秋日里收了租子就还给她。
说是垫上,其实就是有去无回,王熙凤哪里肯,只是哭诉:“我要是有,不用太太说,我自个儿就先垫上了,奈何我没有。太太也知道我们二爷正经事不干一件,就知道跟一帮子公子哥飞鹰走马眠花宿柳,一个子不往家里拿,月月银子流水似的花,我劝他也不听。我便是有万千嫁妆,也不够他这么糟蹋的,我常跟平儿说,再这么着,我以后不跟着他讨饭我就谢天谢地了。”
王夫人明知她扯谎,也不好拆穿,想了想说:“唉,既这么着,你看看咱们家里有什么用不着的,先抵些银子钱,还有那些收成不好的田庄,也卖几处,好歹凑够娘娘要的钱。记住,要悄悄的,别让老太太老爷们知道。这件事你好好办,娘娘会记着你的好。”
王熙凤忙表忠心说好话,领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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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林忆昔知道孙淑媛要谋害自己之事后,十分生气,当即便叫来王府统军杨元辰,命他将孙淑媛居住的小院封了,丫头全部发卖出去,独留孙淑媛和雀儿两个,每天只给一碗水一个馒头,能撑多久,但看她们主仆俩的造化了。那孙淑媛不是爱撑淑媛的场面么,当一切尽失的时候看她还怎么摆她那臭架子。
一碗水一个馒头,一个人吃都不够。
雀儿平日对孙淑媛唯命是从,干了不少丧良心的事么。她林忆昔倒要看看,当生存受到威胁,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的时候,雀儿还会不会那么处处忍让、受人欺压。
至于周淑媛,鉴于她并不知道汤里下毒的事,以往也都是受孙淑媛摆布,虽然干了不少坏事,但是手上并未沾血,就网开一面,只是封了她的院子、撤了伺候之人,等徒祺宇回来处置。
杨统军已经布置下去,二人与宫里的联系不会中断,只是,他们也只能看到该让他们看到的。
初六这日,林忆昔一早便梳洗完毕,命慧香亲自去厨房查看。